商元庆立刻把收到的和离书拿出来,反复翻看,可看了许久都未发现有漏洞,“回定国公,这和离书是小九的笔迹。”
商荇接过一看,点头确认是商离的字迹没错。
定国公蹙眉,“没有错处?”
商荇摇头,“小九的文采虽然一般,字也写得不够工整,但意思表达十分清晰。”
“我看看。”杨宁与伸出手,从容不迫的气度即便是天崩于前也绝对是面不改色,“和离书,我熟。”
商荇与商元庆对视一眼,不得不乖乖地把和离书双手奉上,“女君。”
杨宁与垂眸瞥了一下,仅仅只是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这和离书备案留存便是,等他日二人回朝再论也不迟。”
定国公这才舒展眉眼,“留存吧!不必张扬,想做文章的人自然会去宣扬。”
商元济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他向来话少,跟着兄长与儿子前来是为了镇场,“我三人进门可有不少人看着,不闹出一点动静,说不过去。虽说是不张扬,但这件事确有发生,倘若是即成事实,商家就没有沉默的道理。姑且不论这和离是到底有何处漏洞,但在我商家看来,却是真和离。既是我商家女娘受了欺负,我这个当舅父的,岂能善罢甘休。”
商元庆用肩膀推了推自家兄弟,“三弟,你预备如何对付这老人和女娘?我护国公世子,你靖远侯,若是对定国公不敬,是何罪名?”
商荇默默地往后退了三步,决计不能与这两位有爵位的伯父与父亲同流合污,“大父说了,小九不能受委屈。”
商元济轻嗤一声,上前一礼,“定国公,晚辈是来和您下棋的。”
定国公挑眉,命人摆下棋盘,备好茶点。
可商元济却未入座,把两个棋篓子下地上一摔,黑白二子混杂跳跃,看得人眼花缭乱。最重要的是,棋子落地,啪啪作响,把定国公府的仆从都吸引过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追着棋子捡。
“贤侄这是何意?”定国公怒目而视。
商元济眉眼弯弯,商荇长得像他,面若好女,若非知道他是声名远播的镇南大将军,只当是谁家女娘养的面首,阴柔秀气。
“晚辈手滑。”商元济又是一礼,“这棋就不下了,长兄,乐平,咱们走。杨女君,告辞,不必远送。”
商元庆大手一挥,揣着和离书带着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连头都没有回,他甚至都没有道别,看得出是在气头上。
商家三人刚走没多久,便传出定国公府与护国公府不睦的传闻,可至于是什么原因,没有人能说得出来,也有人说与京兆尹收到的户籍文书有关。因为那日,商元庆见了户籍监后,还没到休沐便离开京兆尹府。
商元庆从定国公府出来后,又回到京兆府,户籍监还在,二人关起门商议许久,直到深夜才悄然离开。没有人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户籍监被下了封口令,是整个京兆府人尽皆知的。
而此时的太尉府,对京兆府突如其来的和离书杀得措手不及,而韩凛与萧盈人要成亲之事,他也是刚刚得知。他立刻让人往龙城送信,萧盈人不能与韩凛成亲,这岂不是要坐实他与韩充有私的事实。他如今深陷户部粮草调派的调查之中,自顾不暇,可不能再生事端。
护国公府对和离之事没有张扬,萧寅也不能拿这个大作文章,一旦涉及萧盈人,他百口莫辩。即便他能与萧盈人撇清关系,可又有谁会相信。
是以,商离与韩凛和离这件事,就像石沉大海一般,在洛阳城悄然无声地被封入京兆府的户籍册。
三日后,定国公收到一封字迹熟悉的家书。信是自龙城而来,写信的人是他唯一的嫡子韩充。韩充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的字。那是被汝阳公主逼着练出来的,因为他资历太差,唯有在书法一途上有所造诣,才能不被世家子弟耻笑。
韩充在信中,向定国公表明,韩凛已经放弃征北大将军之位,愿意跟随他,随北燕王开疆拓土,不再活在定国公府的阴影之下,他们要做开国功臣,就便韩家先祖一般,立下不世之功,无人可及。他游说定国公趁此机会回陇西老家养老,享受属于定国公的最后时光。
定国公把信拿给杨宁与,“老夫以前不问,但定之的谋划,你杨家可是知情?”
杨宁与看也不看那信,她一看字迹便知道是何人所写,对于其中的内容,她不屑一顾,“您放心,家父知情。这是我们杨家欠韩家的,为我当日绝然离开定国公府,为我二嫁寒门,为我未能照料定之长大,为我未能留住韩元佳。”
不能留下韩充排在最后,这是杨宁与心中的排序。她歉然的,不是没能留住郎婿,而是离开定国公府,辜负定国公与汝阳公主对她的期望,没能陪伴韩凛成年。
“这也是我做为一个母亲,对定之的亏欠。”杨宁与神情如水,笑容清浅,她从嫁入韩家时便是如此,无喜无悲,而今历经世事,又多了一份洗练的豁达,“我弘农杨氏子孙众多,若是他日生了意外,请保族中其他子孙平安即可。”
定国公老泪纵横,“阿宁,你这是何苦呢!”
“韩元佳的叛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