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靖宇一见嘉武帝神色,心咯噔了一下,霎时一阵凉意浸透了心间,他吓得噤了声,垂着首。
“你该死!”冷沉的声音响起,嘉武帝眉目紧皱,颀长的袖袍一挥,欧阳靖宇身子便像是蒲苇一般,随着嘉武帝的内力碰撞到了阶梯之下,大殿中央。
“圣…上…”此时,欧阳靖宇身躯贴地,又吐了一大口血沫,直直喷洒于殿中,他艰难抬起了首,面容、身躯皆狼狈不堪,早已没了入殿时的干净模样。
而百官,对此突如其来的情景,有的吓得哆嗦了一下,有的吓得面容扭曲,更有甚者被吓的直接呆坐在地。
却听冷怒的声音自龙椅上响起,“南溪涝灾,你每年上书,朕皆仔细阅之!朕自问年年拨款赈灾,从未有半点的迟疑!朕念及诗儿已故,对你更是信任有加,而你却做了些什么?!”嘉武帝说着,将手重重拍向了书案,案板应声而碎,笔墨纸砚散乱了一地,“你散布谣言,说朕有意要将南溪划给东清国,借此逼百姓签署条约,放弃赈灾银两!而后,你又打着为百姓着想的旗号,谎称为了不让朝廷放弃南溪,便该上缴赋税给予朝廷!这些你还嫌不够,你甚至还派遣私吏,勾结山匪,监视百姓是否上缴够了赋税。欧阳靖宇,你真是好大的狗胆!”
他气的直接从龙椅上站起了身子,皇冠上的流苏摇晃不已,眉间紧皱,冷怒道:“你中饱私囊,上欺瞒朝廷,下欺骗百姓,以至于南溪灾洪遍野,民不聊生!若非朕生了兴致南下,因机缘巧合,才见到此情景,恐怕朕的子民就任人鱼肉,朕亦成了千古昏君!”
百官听之,现下才明白先前殿中为何会发生之事,原来竟是这般,又首次见嘉武帝如此盛怒,皆收起了害怕情绪,稳了稳心神,纷纷跪拜下来,言道:“臣等恳请圣上息怒!”声音洪亮又整齐,响彻了龙霄殿。
立在阶梯之上,一旁的俞中勇,见嘉武帝盛怒,赶紧上前扶住嘉武帝,尖声心疼道:“圣上,保重龙体啊。”
“……”趴在地上的欧阳靖宇一听,浑身不自觉抖动了一下。嘉武帝南下,何时之事,他怎没听见半点风声?
似乎看出了欧阳靖宇的心思,嘉武帝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归退了俞中勇,双手背负身后,声音更是寒了,“你还敢跟朕提及诗儿,让朕看在诗儿的面上饶了你?欧阳靖宇,你怎么敢?!朕坦白告诉你,朕对诗儿自是喜爱,诗儿逝去,朕亦痛惜,然诗儿若在,你如此罪孽,朕亦不会饶了你!”
“……”欧阳靖宇听之,没有言语,浑身泄了气,不停抖动起来,铁链亦是被他抖动的吱吱作响。他原本以为,嘉武帝见了诗儿的书信后,定会想起了诗儿,念及诗儿,嘉武帝心中自会有些愧疚,许会对自己从轻发落,可现下此番言谈,欧阳靖宇只感到了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