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记恩一席话,作为臣子的肺腑之言,简直是忠心耿耿无二心,其态度和言语真是令人闻之动容,为之感动。
姜夕政坐在龙椅上,看着匍匐在地上尽显卑微的苏记恩,听着他一番表忠心表立场的言语,再度觉得自己对一个忠心追随自己二十载,为自己瞻前顾后的臣子过于残忍了。
可事已成定局,已无力更改。
大不了,他在其他事上补偿苏记恩。
“快扶丞相起来。”姜夕政忙吩咐一旁的太监,待将苏记恩扶起之后,他开口道:“丞相此行代表大夏去陈国谈判,带回来的结果甚得朕心,赏。”
苏记恩站在颠中,听着姜夕政嘴里吐露出来的一堆赏赐明白,他并没觉得这是天大的恩赐,只觉得是天大的羞辱。
虽然内心是这么想的,可在谢恩环节,他可不敢马虎对待,将一个臣子得天子赏赐的态度端正得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姜夕政等苏记恩谢完恩,又道:“丞相一路舟车劳顿,是该好好休养生息一些日子。这样吧,朕给丞相特殊关照,准许丞相休养半月。
半月后,再上朝。”
不等苏记恩说话,姜夕政一语出堵死后者哽在喉咙处的千言万语,“丞相归来,理该与家人团聚,朕稍后便会派人去长公主府和三公主府,特许驸马回门陪伴丞相半月。”
苏记恩早已麻木,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不公懒得反抗,认命的接受一切来自天子的安排与馈赠。
在他身上,看不见一个臣子被天子玩弄的愤怒与不甘,只看得见他的忠诚,他的顺从,以及他的软弱和懦弱。
回大夏的途中,苏记恩已经作出他这个境遇的人会作出的选择,此刻经历来自天子的背刺,他坦然接受着。
原本还因为自己背叛大夏而陷入无限自责痛苦里的心境,也在悄然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不再内疚自责,不再为自己的背叛行为痛斥。
如今的他,只觉得一切都是姜夕政逼的。
若不是姜夕政这个天子步步相逼,他这个臣子何必反叛?他兢兢业业二十载,任劳任怨,宁愿背负天下人的骂名也要忠心的天子,是他将自己推入万丈深渊的。
苏记恩无比庆幸他早已做出的选择。
他甚至十分感谢帝王无情,若不是帝王无情,他又怎会寒心如此之快呢?他又怎会这么快便没了心理负担呢?
苏记恩带着御赐之物从宫中离开,回到丞相府时,正好与归来的苏怀钦、苏淮韬兄弟二人遇上。
父子三人相见,未语便已红了眼。
进了府,没了外人,没了天子的眼线,一家人关上房门,直接抱头痛哭。
当然,痛哭的只有赵柔怡和苏淮韬母子。
至于苏记恩,苏怀钦,苏卿蕴和苏卿芷四人,则是过于冷静理智,与那痛哭流涕的画面简直格格不入。
苏怀钦很是诧异他这两个妹妹的表现,许久未见,他发现这两个他自小就了如指掌的妹妹,变得十分陌生了。
她们似乎,蜕变了,成长了。
难道,是因为他和淮滔的事受了刺激?
“别哭了。”苏记恩听着赵柔怡和苏淮韬的哭声,只觉得头都要炸了,他多余的废话一句也不想说,只是开口:“陛下的态度,想必你们比我更为了解。
我今日进宫,已经明白陛下是铁了心要放弃我,放弃整个丞相府。”
苏记恩说这话时,侧重去看苏怀钦,“与其为鱼肉任人宰割,不如趁狂风暴雨还未彻底降临之前,想好撤离之策。
京城,我们不能待了。”
确切的说,大夏,他们不能继续留了。
“这半月的时间,明面上你们同以往一般即可。但私下,避开监视我们的眼线后,记得收拾好便于赶路携带的金银细软。”苏记恩看了赵柔怡等人,“万事做好充足准备,等到真正撤离的时候不会方寸大乱。”
多余的,苏记恩不再说。
他这妻儿的嘴,藏不住秘密,此时说了,反而会成为未知的风险和隐患。
苏记恩见赵柔怡张口欲言,懒得听她废话,他直接道:“别多问,让你做什么乖乖照做就行。你若不想随我离京,我给你一纸和离书。
你们兄妹几人亦如此,不想离开京城的人,现在就告诉我,我立刻开祠堂与你们断绝父子(女)关系。”
于苏记恩而言,若妻儿不愿随他离去,他自不会强求。
他们不愿追随,于他反倒是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儿子愿父亲一道离开。”苏怀钦立即表态,紧随其后的是苏卿蕴和苏卿芷,她二人半点不含糊不拖泥带水。
她二人表态如此之迅速,只是为了让苏记恩对她姐妹二人另眼相看。
可她二人却不知此刻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