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从不谈论无关紧要的话题,他既主动提及,说明此事关乎他。
皆空问: “他们要玥儿?”
容瑾毫不吝啬夸赞道:“不愧是大师,果然聪明绝顶。”
皆空内心一片苦涩,但他顾不上此刻的心情,他问:“陈国是如何知道玥儿的存在,他们为何指名道姓非玥儿不可?”
容瑾知道皆空心乱了,他盯着棋盘,落下一子,啪嗒一声,棋子声音清脆。
“陈国国师预言,得阿玥者得天下。”容瑾执棋,耐着性子等待之余,也缓缓吐露他的人传回大夏的情报:“陈玺,想必已经得知阿玥出现在西北军营的消息。
我估计,陈玺已经带兵奔赴前线,准备与大夏大军开战,亲自擒拿阿玥做他的俘虏。”
皆空的心彻底乱了,他开始担心起远在西北军营的苏倾玥,他见容瑾泰然自若,便问:“你不担心吗?”
容瑾等不来皆空落下棋子,他也不催促对方,只是反问出声:“为何要担心?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阿玥若是不能取胜,输给陈玺,成了俘虏,依照陈国国师预言,她在陈国也不会过得很差。”
皆空要被容瑾这话气得吐血,他可算是明白了,他这两个孙儿是来找他讨债的,一个个气死人不偿命,偏偏他又拿他们没辙。
心乱过后,皆空也找回了短暂离家出走的理智,“我信玥儿,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陈玺以为玥儿是他的囊中之物,却不知自己或许早已成为玥儿计划内的一环。
奔赴前线的陈玺,没准已经中计。”
容瑾道:“只见了几面,你倒是了解她。”
“我不是了解她,我是了解你。”皆空看着这个本该成为大夏朝继承人的孙儿,如今却这般名不正言不顺,他的心便像是针扎一般疼痛难忍,“你最实在意它,你不会放任她身陷危险而置之不理。
你既如此淡定,想必她的计谋你是知晓的。因为知晓,所以才能如此气定神闲。”
“再则,我远比你知道的更早认识她。”话到这里,皆空却不打算往下说,有些事说了也无法被理解和接受。
容瑾也不在意皆空的欲言又止,他将棋子放回棋盒里,“快了,你无法完成的事,阿玥会完成。”
那是何事,答案呼之欲出。
“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皆空看着容瑾,他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依我之见,你继续辅佐她,以摄政王的身份,她比任何人都需要你,你得陪着她。”
“呵呵。”回应皆空的,是容瑾略显讽刺的笑声。
笑过之后,容瑾朝皆空看去,“以阉狗之身,坐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吗?”
不等皆空回答,容瑾冷嗤道:“我要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立场?天下人皆知我容瑾是阉狗,是宦官,我何德何能?
我是她皇兄又如何?你难道想让她背负着皇兄是阉狗的名声坐上那个位置,被天下戳脊梁骨抬不起头来吗?
还是,你想让大夏,想让你姜家被天下人耻笑,耻笑出了一个太监?”
那明明是刺向皆空的利刃,可却化作尖刺扎在容瑾的身心上,他比任何人的痛。
待她登基为帝,便是他离开之日。
他不能留在她身边,他会成为她的累赘。
且,他本就不是阿渊。
他,是个冒牌货!
皆空沉默以对,他的心在滴血,这一切的悲剧是他造成的,他却没有能力扭转。
容瑾很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他看着燃烧的烛火,一字一句道:“我的归宿,便如你一般,寻个寺庙,守着一方天地,常伴青灯古佛,日日为她诵经念佛祈求。”
这,便是他给自己安排好的。
他不会离开京城,他会选择离她最近的地方,用他自己的方式陪伴她一生。
“若做和尚,你倒不如继续你现在的身份,至少离她更近。”皆空的语气里满是遗憾和惆怅,怎么就成了这个局面呢?
“现阶段,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还可以瞒瞒她,用欺骗她的方式留在她身边。可若有朝一日,她知道真相呢?”容瑾的声音里爬上无奈,“你可以自我欺骗,可我却做不到。
我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我心里清楚。”
“可你这具身体是——”
“那也是欺骗!”容瑾冷声打断皆空的话,他昳丽面容上染了愠怒之色,“你无非是让我继续留在她身边,做她的助力,成为她手里的一把刀罢了。
你当真是为我好?”
此话一出,气氛凝滞。
容瑾却不管不顾,他似乎因为这个话题失控,为何失控,他或许清楚,或许不清楚。
“再则,你以为她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