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张了张嘴,脸色有些涨红,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悻悻地转过脸,谁也没搭理。
陆鼎舟无力地摆了摆手,他都无力同这个孽障生气了,只认命地问道:“那你要怎样才愿意帮你大哥?”
此刻的陆临渊,凝眸审视着陆鼎舟,眼神中带着无比的严肃,方才的戏谑全然褪去,仿佛此刻才开始步入了正题。
他正色道:“母亲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陆临渊的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众人,脸上皆是闪过一丝尴尬。
陆临渊与陆鼎舟父子俩,常常在府中争执得剑拔弩张,大多数起因就是大夫人当年的死因。
如此敏感的一个问题,那大夫人身份又尊贵,包括王婉在内的一众小辈,都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若是让他们听到了,怕是能沾染一身的麻烦。
看陆临渊那凛然严肃的模样,陆鼎舟知道,若想救他那大儿子一命,今日这道坎是过不去了。
他叹了口气,沉声道:“你们都出去。”
不需提醒,不相干的一众人等,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一会儿,屋内便只剩下陆鼎舟父子二人。
陆临渊直直地站在不远处的地方,脸色沉沉地看着陆鼎舟,等着他开口。
“你先答应我,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一次,你都要留你大哥一命……”
陆鼎舟思虑再三后,一字一顿地说着。
虽然这个要求,让陆临渊极其不满,但是,相比于真相,他也只是踌躇了一会儿,便爽快地点了点头。
陆鼎舟知道陆临渊说话向来算话,便不再作疑,用他那陈旧的嗓音,缓缓揭开了藏在往事里的秘密……
……
听完陆鼎舟的这番话之后,陆临渊脸色阴沉得能滴水,双手紧紧攥得能掐进肉里。
好半晌之后,他长呼了口气,起伏不定的胸膛才平静下来,心头涌上的恼怒慢慢压了下去。
竟然是这么荒唐可笑的一个理由?!
二十年前的那天,当他收到家中来信,看到母亲病逝的噩耗,年少的他茫然又惶恐,竟不敢相信。
在他外出游学的这两年里,他还时常同母亲通信报平安,母亲从未说过自己身体有恙。
回家祭祖过节时,母亲身体看着也无大碍,怎么会突然就病逝了呢?
哪怕沈家后来派人来查过,和自己当初听到的结论无异,陆临渊也不愿意相信,母亲是病逝的。
因为当时大夫人以前的老嬷嬷,私下里来找过他,叫他小心陆家人。
陆临渊心里直犯疑,可是这两年他又不在府里住着,只见了母亲最后一面,便什么都查不到。
大家都说那老嬷嬷得了失心疯,整日地胡言乱语,若不是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上,早就将她赶出府了。
不久之后,那老嬷嬷也病死了。大概是寿命已至,风烛残年的喘着最后一口气,陆家人终于不用再听这老货造谣生非了。
可是,陆临渊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随着年月的推移,陆鼎舟对他愈发冷淡的态度,越扎越深。
不久后,陆临松的生母,陆鼎舟的小妾,也死了。
不过,这个小妾既没什么身家背景,也不甚受宠,只是年轻貌美又爱玩些花样,便得了陆鼎舟的照拂。
她死了也就死了,没几个人在意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亦或是中了什么毒。在众人心里也只是刻下了浅浅的一笔,便被抛诸脑后。
恐怕只有陆临松本人,还记得她些许。
哪曾想,沈清竟然被这样一个人,用了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毒,长年累月地一点点渗透着,终于还是一命呜呼。
大概是良心发现,亦或是不堪心魔的困扰,在某一天夜里,她留下了一封手写信,粗略地交代了自己的行为,只希望陆鼎舟不要殃及陆临松,便也这么去了。
等到陆鼎舟闻讯赶过去,看到的只有那昏黄如豆大的烛光下,一具面容惨白如女鬼一样的尸体,瘫倒在案前。
涂着红色凤仙汁的手指,无力地搭在了那张笔迹未干的信纸上。
黑漆漆的夜,屋里昏黄的烛光随时都要被吹灭,屋里还躺着一具女尸,显得诡异异常。
陆鼎舟当时刚得陛下重用,正是爱惜名声的紧要关头。哪曾想,内宅竟然出了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心痛异常,勒令谁都不许将此家丑传出去。
当时知道此事的人也不多,他们都是家中老人了,自然知道分寸,口风极严。
只有那个老嬷嬷,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消息,跟疯子一样,整日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鼎舟看那老婆子年纪大,又是沈清幼时乳母,好在这婆子虽然疯癫,但也只是零零碎碎地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众人也没将她说的话往心里去,便由着她去了。
可是,那老婆子竟然也有说话完整的时候,唯一一句完整的话,便是当着下人的面,拉着陆临渊的手,叫他小心陆家人。
这可吓坏了陆鼎舟,觉得此人迟早要坏事,便将她安排在了府中的一个老院子里,不许出来,任由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