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主仆二人驱车赶至府城时,正好同萧锦寒及覃放一行人迎面碰上,赶忙让青黛停住马车。
“覃叔,子琛,不知这河堤情况如何了?”
“婳儿莫要担心。”萧锦寒冲她安抚一笑,“堤岸附近村落百姓已经安全,没有人员伤亡。”
覃放连连颔首,“是啊,幸得镇南将军和乐安县主早有安排,这一个月里一直派人日夜轮守堤岸,不然,这深夜决堤,汤山府近百万百姓恐已危矣呐。”
苏婳听言,提着的心稍稍落了些。
她虽从先前的异象猜测到大洪水,却也未料到这场大洪一开始竟是冰雹,盛夏冰雹极为罕见,再加上整整一个月的大雨,饶是早前疏通的河道,也没能撑住。
这一次的洪灾,比之大禹百年前那一次更令人惊心,幸好,没有人因此丧命,便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少女仰头望向车马身后随行的一众百姓,正欲说话,这时,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走了过来。
老者约莫五十余岁,刚一站定,便躬身行了一礼,“元黎拜见镇南将军,乐安县主,府尹大人。
府尹大人,不知这些这些灾民如何安置?”
覃放回身,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元师爷,你且先派衙役在城门外搭设帐篷,安排人手施粥,至于粮食和银子,我已经有安排,稍后便会送过来。”
“是,属下立马去办。”元师爷躬身应下。
“府尹大人?”苏婳顿时一愣,这才注意到,覃放身上穿的官袍已经变了。
在大禹,县令着浅红色官袍,府尹则是青灰色官袍,不过一个月不见,竟直接从七品县令升至四品府尹?
连升三级,这晋升速度未免太吓人了些!
萧锦寒目光一直落在少女身上,自是没错过她眼底的好奇,缓声解释道:“前面的柳府尹尸位素餐,挪用官银,罹害百姓遭灾,已经被圣上停职查办,没收宅田,下了汤山狱。”
苏婳闻声,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起一月前的事,“子琛,你那日说,柳府尹在想办法填补柳羽仙捅出的大窟窿,他想的办法,莫不就是挪用官家银子?”
男人点点头,“正是如此。”
苏婳心头一震,一环扣一环,扣得巧合得像是戏文一般,倘若柳羽仙不曾对苏家饭馆下手,没请神偷圣手,兴许,柳家还不一定会落到今日局面。
一阵心思翻覆,少女冲覃放福了福身子,“婳儿恭喜覃叔,高升府尹!”
“婳儿这话可是折煞我了。”覃放摇摇头,声音中带着感激,“我这还不是正式府尹,只是一个代府尹。
而且,我能坐上这个代府尹的位置,其中关键功劳还在于婳儿。
若不是婳儿天机神算,免赋收稻,联合汤山五大家,这一次大洪灾,我们汤山府上下官员只怕全得被问责,比之柳文初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非也,异象预测只是先决条件,关键还是覃叔自己心系百姓,会干事,肯干事。”苏婳摆摆手,“婳儿相信,以覃叔的才干,这前头的‘代’不日便能取掉。”
“取掉与否暂且不论。”男人面露愁苦,“代府尹瞧着是升了,可这把太师椅着实坐得烫人啊。”
苏婳挑挑眉,“这话怎么说?”
“婳儿可瞧着城外黑压压的一众百姓?”覃放低叹一声,转身望向城门口挤挤攘攘的灾民。
“如今,府城之内虽无伤亡,可决堤之下,河流下游无数百姓房屋被冲垮,粮食毁损严重,不但无栖身之所,连果腹之食尚不能够。
而且,不仅要救治灾民,这冲垮的堤岸还得重新修缮。
里里外外,没一处不需用钱,可府衙之内现在就是一个空架子,库房里银钱不见分文,只剩下浅浅两袋子粮食,连府衙衙役们的吃食都不够。”
苏婳听言,忽地有些明白他方才同那位元师爷说的话,让人送粮食和银子过来,敢情这些粮食和银子全是他私人垫付的!
三人说话的功夫, 一阵马蹄声自城门内由远及近而来。
一转头,便见一队伙计打扮的人马正押着十数个木桶来,木桶足有半人高,依稀能闻到几分大米香。
伙计吆喝声格外响亮,“大家都让一让!让一让啊!府衙新煮的大骨汤粥来了,想要喝粥的百姓,赶紧来城门下排队,每人一碗……”
话到一半,早早候着的灾民们顿时蜂拥而去,不过眨眼的功夫,偌大的城门口便被围个水泄不通。
伙计们掀开木桶盖,忙中有序给灾民们打粥,而施粥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覃玉成和覃应弦兄妹。
灾民们许是饿极了,刚拿到大骨汤粥,顾不得粥水还是滚烫,便直接凑到嘴边大口吸溜起来,响起一地斯哈声,而不远处的官道上,不少灾民还在纷沓而来。
覃放忍不住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