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僵在了竹编座椅上,全身的肌肉紧绷愈裂,面上杳无血色。
他的脸颊因情绪不稳而微微瑟缩,口中呢喃道:“丹罽救了我……”
夏无怜拉松了眼睛上蒙的白缎,将其取下来,用指腹按压着自己阵阵刺痛的太阳穴,继续讲述道:
“你退化为灵体、人形覆灭后,藏在你身上的赤灵锁也掉落了出来。其实这个时候九裳仙君完全可以拿回赤灵锁,并全身而退,但她没有退而避险,而是铁了心要彻底摧毁你的灵体。可也正是这个时候,丹罽突然出现了。”
青冥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听她的讲述,唯恐遗漏什么细节。
“丹罽堕魔的事在那时已经传遍了上界四域,原本寂寂无闻的丹罽一下子‘声名鹊起’,几乎无人不知暗香泽有一只叫丹罽的神兽,他因与魔人有染、堕落成魔,而被帝君贬下人间。”
青冥插话问道:“贬下人间?是什么时候的事?”
夏无怜回忆了一下,“魔域玄殊岛暴乱之后发生的事。”
青冥怔了怔,“玄殊岛暴乱?”
他忍不住猜想,莫非跟他有关……
夏无怜道:“嗯,那一年魔域北境玄殊岛发生了暴乱,具体细节我不清楚,只听闻最后魔族的暗刺之首唐恒被魔君捉拿入狱,最终没能逃过斩首示众。而羽洺苑被封宅诛讨,整座苑宅上上下下几乎无人幸免,全死于魔兵的刀剑之下……魔域这件事发生过后,神族天境就传出了神兽堕魔的消息,这两件事几乎是一前一后,没差几天。”
青冥沉默听着,即使疑问很多,但没再追问。
夏无怜见他没再追问,于是又回到了方才话题道:
“上界三族大战那会儿,丹罽其实已经被贬去人间足足一百年了。他本该待在人间修心克魔,帝君命他破除心魔之前,不可返回上界。因此当时九裳仙君看到丹罽突然现身在魔域,并想要阻拦她彻底摧毁镇魔锥时,着实大吃一惊。”
“不过九裳仙君见丹罽灵场受损、灵力几近枯竭,而魔体根柢未深、浮寄孤悬,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因此根本就没有把丹罽放在眼里。但她万万没想到,丹罽虽打不过她,却硬生生护住了镇魔锥,他帮你挡下了九裳仙君的所有杀招。”
“在这之后,丹罽又强撑着遍体鳞伤,继续跟九裳仙君斗了几十个回合,若非后来有魔人赶来,阻断了他们的缠斗,丹罽恐怕要死在九裳仙君的手里……”
青冥紧咬着牙关,已经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他问道:“丹罽怎么会灵场受损、灵力枯竭?帝君除了将他贬下人间以外,可还对他处以惩戒?”
夏无怜垂首悲叹,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你觉得人间雪峪为何无雪?”
青冥不明所以,“什么?雪峪?”
夏无怜道:“人间雪峪曾经是一片冰寒的荒芜之地,冰雪终年不化,绝无人迹、寸草不生。帝君将丹罽贬下人间雪峪,罚他镇压冰寒、火灵化雪……雪峪现如今一年四季绿如仙境、美若桃源,可都是丹罽散尽灵力滋养孕育的结果呐!”
“……怎么会……怎么会是雪峪。”青冥的视线被泪水浊染,再看不清夏无怜的表情。
怎么会是雪峪?
怎么又是雪峪?
“你说他傻不傻?他被你拉入深渊堕落成魔,后来又被帝君贬下人间雪峪,落得个灵力散尽、众神唾骂的下场,可即便这样他还嫌自己不够惨,他竟然还敢跑去救你,自寻死路……”
青冥恍惚失神间,听到心口有什么东西被撞击得破裂坠落,又被灼灼烈焰烧成了灰烬,沉寂殆尽……
他哑着嗓子问道:“丹罽最后是怎么死的?”
夏无怜缄默了半晌,才道:“九裳仙君的密令传书中并没有说明这一点,只提到后来魔人赶来围攻她时,丹罽趁乱带着镇魔锥的残骸,以及赤灵锁往七孚谷的方向去了。”
青冥抬起了头,“他去了七孚谷?”
夏无怜道:“他去七孚谷究竟做了什么,先前一直是个迷。不过夏昀玥幼年偷跑去魔域时,曾在七孚谷的寒鸦境发现了你的残骸,而且轻而易举地破解阵法将你带离了七孚谷,由此看来,当年将你的残骸镇压在七孚谷的人应该就是丹罽。”
“据说寒鸦境的阵法方圆百丈之内无魔人能靠近,没有人能解开阵法,更没有人发现你早在二百年前就已经被夏昀玥带走了……我想这应该是丹罽临死前谋划的万全之策。”
青冥垂下脑袋:“他是想保护我……”
夏无怜冷冷道:“他也是给自己挖坑。”
青冥顿了顿,冷不丁问道:“有关夏昀玥在寒鸦境轻而易举破解阵法的细节,是武炎神君告诉您的?”
夏无怜没好脸色道:“若非武炎神君告诉我这些,我还真以为夏昀玥长能耐了,凭一己之力就造出了器魂。”
青冥疑惑道:“可武炎神君应该不知道夏昀玥轻而易举就破解阵法的事,我记得夏昀玥没有跟他讲过这些细节,他是如何得知的?”
夏无怜皱着眉没有接话。
青冥试探地问道:“武炎神君是不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