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虫们在烟雾外嗡鸣,血肉的味道吸引了它们,但那足以致命的烟雾却是一道不可攻破的结界。
它们疯狂鸣叫的同时,也惊叹着人类的疯狂。
然而,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大哥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持续输出。
昙花一现后,两人相拥躺在水流冲刷的泥沙地上,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咀嚼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陈淑娟的脸上是满足的表情,至于这份满足有多少真实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两人聊着生活,聊着梦想,聊着在此时最不应景的话题——家庭。
背叛的罪恶感渐渐压过了残余的快感,大哥在惆怅中发出感慨,说自己对不起老婆孩子。
这种话语自然是刺激到了陈淑娟,两人发生了争吵。
大哥可以说是新时代男人的典范,翻脸无情,扔下陈淑娟一个人离开了。
当然,他没有带走借给陈淑娟的鱼竿,至于是忘记了还是当做短暂欢愉的报酬就不得而知了。
男人离开,陈淑娟继续垂钓,心情也变得平静下来。
她其实已经不太在意这些事了,离婚这么多年,她接触过很多男人,自诩对男人了解颇深。
和她交往的男人中,也是有家的居多,其中有些甚至许诺要离婚后娶她。
对此她嗤之以鼻,她深刻地明白,男人在床上和床下完全是两种生物。
为了达成目的而许下的诺言,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后,是那样的一文不值。
“爱的苦酒一杯又一杯……”陈淑娟哼唱着,盯着平静流淌的水面。
天黑了,四周的蚊香闪烁着红光,气氛有些诡异,但她并没有害怕。
对于夜钓来说,胆量是很重要的,因为钓点一般都是远离人烟的,害怕的话还钓什么鱼。
也许是白天好运气用完了,鱼漂一直没有动静,陈淑娟看了一眼鱼护,里面除了那条大青鱼外,都是些小鱼。
不过有那条鱼就够了,明天自己去市场卖鱼时,人们肯定会投来羡慕的眼神。
垂钓持续到半夜,陈淑娟一条鱼都没有钓到,鱼漂动了几次,拉上来后一看也是假漂。
腹中饥饿,陈淑娟扫了一眼河面,感觉短时间内也不会中鱼,便取出面包吃了起来。
然而,钓鱼佬似乎都带着某种诅咒,打电话、吃东西、上厕所,在这些不方便移动的时间,中鱼的几率是最高的。
陈淑娟刚咬一口面包,鱼漂便降了下去,而后鱼竿便被拉弯。
陈淑娟从椅子上弹起来,直接将只吃了一口的面包甩飞,一把抓起鱼竿便向上拉。
鱼竿几乎瞬间便被拉成了九十度角,下面传来的力道甚至超过了白天的那条大青鱼。
陈淑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但心中却忧虑万分。
自己手中的只是一根备用杆,备用杆的质量能有多好,白天的好杆都爆了,这根能行吗?
想到这里,陈淑娟一咬牙,翻身仰躺在地,用双手和双腿固定住杆身,使出了独门溜鱼法。
钓了一天,她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如果被水中的东西把鱼竿拽下去,那真是奇耻大辱。
这种溜鱼的姿势能够避免鱼竿脱手,虽然需要长时间角力,但只要不被切线,到最后极有可能会成功。
水下的东西力道惊人,但仰躺的陈淑娟与地面摩擦力极大,可以说是不动如山。
双方陷入了僵持中,陈淑娟也不是一动不动,每当水下的东西缓劲儿时,她都会向后蠕动,使得其距离岸边愈来愈近。
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陈淑娟倾斜。
无论是钓鱼还是钓男人,我都是最强的,陈淑娟如此想着。
终于,水中的家伙没了力气,陈淑娟翻身而起,以一个潇洒的姿势抽杆。
破水声响起,黑夜中,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岸边。
陈淑娟快速收线,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查看,然而,看到躺在泥地上的东西后,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一条鱼不假,而且体型颇为庞大,据目测,起码有五六十斤。
在县城周围,这样的鱼已经很少见了,如果售卖的话,价值不菲。
可是……这是一条死鱼!一双鱼眼已经完全变成了灰色,上面布满了黑红色的不明纹路,向外鼓胀着。
陈淑娟甚至能够想象,只要自己用一根小棍戳一下,这两个鱼眼就会像水泡一样破裂,流出臭水。
大鱼身上的鱼鳞也掉了不少,没有鳞片的地方露出偏粉色的鱼肉,那些鱼肉纹理古怪,其上附着着一些不知名的虫子。
大鱼的鱼鳃张开,里面有些白色的长条状虫子正在蠕动,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在鱼尾上挂着一堆水草,它们缠绕在一起,好像一团头发。
大鱼身上满是水迹,暴露在空气中的它很快便散发出了极其难闻的味道。
这是尸臭,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或者鱼类,其尸体开始腐烂后,散发出的味道都极其难闻,呼吸久了甚至会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