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之时沈荒新伤旧伤疼得厉害,一时也睡不下,燃了一盏小灯,起来扶着寝殿里的东西转着圈走。
“阿元,是你醒着吗?”外面传来林椿生的声音。
“我醒着。”沈荒慢吞吞的过去开了门。
林椿生笑着但难心疼:“我看你也是好些了。”
“嗯,过几天我就”沈荒不看他的眼睛:“老师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林椿生携她回去:“唉……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回来紧着来看看你。”
他欲言又止:“你……想去看看君上吗?”
沈荒有些莫名其妙:“我今天刚去看过舅舅,挺好的呀。”
“不是,是他丢失的那部分元神。”林椿生斟酌了一下词句:“君上丢的那部分元神被卷入了轮回道,它在人间投胎成了人,这才让我们招不回来也找不到。”
“竟是这样吗。”沈荒原先还真没想到:“那……我现在能去看舅舅吗?”
林椿生有叹气:“当然能,就是你要个心理准备。”
“啊?”
沈荒刚刚不理解,看见之后就明白了,她回头看向林椿生和聂怀远:“你们跟我说,哪个是我舅舅?”
聂怀远沉默不语,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塞给她一把麦芽糖。
林椿生一指:“就是那个,长的最好看最像君上的那个。”
“我舅舅成舅妈了,还嫁人了。”沈荒吃了个糖:“他好像还有孕了?”
林椿生也从聂怀远手里扣糖糖:“投胎嘛,这都是不一定的事,这辈子过去就好了。”
他说这话,安慰自己,也安慰沈荒。
沈荒面无表情的嚼麦芽糖:“要是青卫这个时候跳轮回道投胎说不定能赶上当舅舅的亲儿子。”
林椿生一下就笑了,伸手戳她的脑门:“哎呀,你这话说的。”
他正欲再说,头顶上却是一片星陨,三人抬头看到皆是脸色大变。
林椿生来不及多说什么,卷着风走了,聂怀远护送沈荒回冥界。
沈荒掐指算了两轮:“群星夜坠,上檀要应劫去了。”
“大概是是了。”
聂怀远要走,临走前又把剩下的麦芽糖全都塞给了她:“青卫乃是日耀星君,本该早就去了,但只因日轮颠倒为拨乱反正他才强留这一时,今夜怕是也要去了,我去看看,你不用挂心,安心待着吧。”
“是。”沈荒把糖拢进袖子里:“将军一路小心。”
聂怀远走后,沈荒更睡不下了,略有些焦躁的来回走动。
“殿下……”江畔揉着眼睛敲响了她的门:“殿下……您是睡不着吗?”
沈荒又觉得心口疼:“你怎么知道我还醒着?”
“我听到的,您一直在到处走。”
沈荒有些惊讶:“我没事,回去睡觉。”
“好的殿下。”
“乖孩子。”
江畔乖乖回去睡了,沈荒有些待不住,起身出门去了青玉宫的观星楼。
天上众星黯淡,地上凡间王朝气数将尽,却散着点点星光,加上上檀和青卫当年陨落的星宿也是齐聚一堂了,只怕此次人间必定是分分合合才能再造盛世。
沈荒下楼叫来鬼侍女:“你去跟海潮国主说一声,就说日耀星君应劫去了,让她赶紧把朝家主弄回来。”
“还有,去找来易莘,让她在大殿等我。”
“是。”鬼侍女应了声,留下一盏豆黄的灯就飘走了。
沈荒实在是疼得不行了,在靠着墙坐了下去。
“咳咳咳……”沈荒拿了帕子捂嘴,咳完帕子上全是血渍,她把帕子收起来,起身离了观星楼,往宣鸿大殿去。
“殿下。”易花青等在长阶下:“您叫我来可是为了今夜的异象?”
“嗯,青卫应劫去了。”沈荒接过了易花青给的披风披着:“等朝慈回来,再把飞池调回来,让他们俩接手青卫原来的职务。”
“你忙些,接过朝慈在南鬼门的半幅差事,另外的有于和卿你不必管。”
沈荒转圈,易花青跟着。
“哦,你记得经常去湫霖君那里,万事跟她说一声,还可以问问她的意思,还有拂言将军……要是她愿意听,你可以偶尔同她讲两句。”
“哦,好。”刚刚还说公务,一下子又跳到了两位长辈身上,易花青的脑子差点没跟上。
沈荒一时想不到别的:“好了,先这样,你走吧,有什么事等我想起来再同你说。”
“好的殿下,那臣先行告退。”易花青着急忙慌的来,然后脑袋晕晕的又走了。
沈荒则是进了大殿,在后殿颜良的画像处打坐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