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皓都。
边关战事顺利,皓都繁荣依旧,加上年节将至,城里本就热闹,今日又遇上北凌使团入城,城里更是炸开了锅。
城门大开,车马缓缓入城,除开排头的是使臣的马车之外,后面的马车上全都堆满了聘礼,一辆接着一辆,绵延十里不绝,叫满城百姓叹为观止。
李暮霭今日也出了宫,站在茶肆二楼,凭栏看着街上。
旁边夏无念喟叹:“这只是第一批,听说过些时日还有,君上是恨不得把整座宝库都抬来给你。”
李暮霭抿唇笑着,手在斗篷底下轻搓,“倒也不用这么破费,还在打仗呢。”
“打仗怎么了,就是要让天下人看看,咱们大凌有的是银子跟他们打,两不耽误,最重要的是,君上希望你能嫁得体面,以公主身份风风光光地嫁到大凌,不然也不会让你跟着永帝回来,你不回来,这些不都省了?”夏无念笑言。
青蕊白了夏无念一眼,“夏大人脑子里想的总是能省则省。”
夏无念忙辩解:“谁说的,来日我娶夫人,也要让夫人风风光光地嫁!”
李暮霭看了看他们两个,没说话,唇畔笑意加深。
下午,李暮霭回到宫里,听闻使臣已经进了宫,她爹正在前庭接见,她没去打扰,更衣后去了梅园看梅花。
前几年冬天她都在北凌,凌宫里没有梅花,她如今连看梅花都新鲜。
夏无念也见使臣去了,青蕊陪着李暮霭坐在林中石上,其他随侍的人都退远了些。
李暮霭单手托腮,静静地坐着,今日是个大晴天,冬阳照得人暖和,微风拂过,梅香扑鼻。
战事顺利,她宽心多了,每日吃得香睡得着,日子闲适惬意,就是很想一个人,不知他这个时候在胤安做什么。
过了一阵,兰因姑姑来了,递给李暮霭一个木匣子,“公主,这是使臣带来的信,君上吩咐奴婢拿过来。”
李暮霭欣喜,“给我的信?”
兰因点点头,又对青蕊言道:“青蕊姑娘,夏大人请姑娘过去,帮着点点东西。”
青蕊见李暮霭笑得那般开心,就知这信是谁写的了,她待着也不合适,和兰因姑姑一同离开。
侍从们都站得远,周围只剩李暮霭一人,她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枚折起来的信笺。
她将匣子放在膝上,拿出信笺展开,上面只有三个字。
“甚想你。 ”
李暮霭浅浅咬着下唇窃笑,满眼满心都是他的字迹,全然没心思留意周围。
斜阳投了道影子投在了信笺上,她回头就是一愣,她爹正瞧着她手里的东西。
永帝背着手躬着身,瞥着那三个字,一脸嫌弃地道:“油嘴滑舌!”
李暮霭把纸按在心口,不许她爹再看,噙着笑说:“他才不油嘴滑舌呢,他最不会说话了,有时说话还能把人气死。”
永帝坐到旁边,点了下头,“爹略有体会。”
李暮霭把信笺折好,放回匣子里。夏侯沉一向少言寡语,也极少写信,偶尔送信去国公府都是说正事,头次给她写信,能憋出这三个字已经不错了。
永帝沉默了一阵,压低声音说:“暮儿,爹想跟你商量商量。”
“嗯?”
“爹还没正式允婚,你看这事儿还能商量吗?爹舍不得你,不放心你嫁那么远,而且方才爹听使臣说,凌帝不打算跟他们耗下去,准备离间卫梁联盟,爹早知他心机深沉,也见识过,他往后欺负你怎么办?”永帝意味深长地叹,“爹打不过他啊!”
永帝一鼓作气,接着道:“爹在这儿给你寻个好驸马,驸马若敢欺负你,爹就扒了他九族的皮!”
“爹,他不会欺负我的,我也舍不得你,往后定常回来看你。”李暮霭笑得甜。
永帝瞥瞥女儿,“别唬朕,两国联姻又不是寻常嫁娶,还能时常回门子?”
李暮霭不以为然,“爹你之前不是也去了锦州吗,只要够亲近,国也是家,哪儿有那么疏远。”
永帝无奈,说来说去反而意味着此事没得说,他展颜道:“依你依你,不过爹明日允了婚,照北凌定的日子,过了元月爹就得送你出嫁了。”
“其实我还有些担心,边关在打仗,两国在这个时候嫁娶,不会惹民怨吗?”
永帝言道:“若战事吃紧,自是不妥,但如今爹也出了力,胜败已无悬念,不打紧,何况两国在这个时候联姻,等同于昭告天下,咱们结的是死盟,是稳定军心,震慑敌国的大好事。”
李暮霭和永帝在梅园坐了一会儿,又跟着她爹来章德殿用晚膳。
礼部正巧送来了嫁妆单子给她爹过目,嫁妆单子长得御案都铺不下,还得宫人牵着。
永帝从头开始细细地看。
李暮霭不懂这些,坐在旁边喝茶。
永帝看了良久才看完,锁着眉宇问礼部的官员,“就这些?”
礼部的官员战战兢兢拱手道:“君上,这是照着长公主当年嫁去北凌时,先帝给的陪嫁添了双倍拟定的,比起先前郡主去北凌时的陪嫁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