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热茶放到张木华的手边,随身小厮瞧了眼自家主子,见主子没发现唐乐安来。
他出声道:
“爷,唐乐安来了。”
张木华眸子一掀,瞧着案前的人。他猛地站起绕过案后,将人上下端详而过,满脸的错愕,像是不敢相信般。
“你还活着?!”
唐乐安抿唇一笑。
“如你所见。”
欣喜在心中晃荡,张木华面中却染上三分怒意,冷声道:
“你明知祁县危险,还来祁县做什么?”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唐乐安撑着腰,羞赧一笑。
“能让我先坐下吗?有些累。”
张木华这才注意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摸摸后脖颈又左右看了看,去搬来一张太师椅。
托着她的胳膊,扶着坐下。
他在旁寻了个蒲团,盘腿而坐。
“这,是顾云峥的?”
唐乐安也没隐瞒,轻轻点了点头。
“是吗......”张木华喃喃道,怅然莫名。他缓了口气,又道:“说说,为何来这里。你这些日子躲在哪里。”
半年的石湾镇生活与李风凌上门,以及后面的事情,唐乐安三言两语带过。
听完,张木华道:
“你逃离长公主身边,完全可以再回石湾镇,为何要来祁县?祁县现在就是一座危城,朝廷已下旨焚城,不出三日圣旨就到,届时这座城就将化为灰烬。”
唐乐安道:
“李风凌能找到我,说明顾云峥也快了。石湾镇我已不能再待,京城全是他的人,我不能去自投罗网,思来想去唯有瘟疫爆发的祁县,最为安全。”
张木华惋叹。
“祁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唐乐安顿首。
“我知道。但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
张木华抿了抿唇,站起身。
“我暂且还在这里,你就先住下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去忙了。”
唐乐安急言道:
“三日后焚城,你可有什么打算?”
张木华道:
“祁县瘟疫事关民生大计,一旦扩散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携圣旨来的是新上任的辅政大臣。听闻此人本事了得,出发前带了宋太医来。”
“在我看来,是否真的会焚城,还有待商榷。”
唐乐安凝眉。
“新帝是谁?太子?”
张木华点头。
“太子也是个可怜人。朝廷势力分割极其严重,玉珠长公主的旧部兴风作浪,险些叫她登上皇位,全仰仗我母亲和顾云峥出手,才没让她得逞。”
“眼下京城的世家贵族各成派系,有明面上支持太子暗地里却想自己称霸的,也有支持二皇子的。其中支持三皇子的全书亦,更是提枪劫狱,将三皇子给救走了。”
“权力那块大饼,现在是谁都想咬一口。”
唐乐安听罢,选择了沉默。
张木华张口唤来小厮。
“给她安排间房。”
随身小厮颔首应是。
看向唐乐安,张木华叮嘱道:
“你先下去休息休息,我这边事情忙完了就去找你。祁县天冷多穿点衣裳,有事找木团,没事不要出门。”
唐乐安一一应下。
跟着随身小厮木团,来到一间上房。
将人送到,木团就走了。
关上门,唐乐安扫了眼房间,家具一应俱全,也没心思去观探别的,走到床边脱掉鞋袜躺了上去。
连着两夜没睡好,她浑身疲软的紧。
眼皮子耷拉着,困意来袭。
不多会儿,便睡着了。
......
一月,冬寒料峭。
清风冷冽,吹的心凉。
雪花凋零飘落,残了一地的白。
唐乐安缩着脖颈,匆匆走过院子,站在廊下跺了跺脚上沾的雪花,推开房门。
张木华躺在床上,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眸光微闪。
“去哪里了?这么久。”
坐到床头旁,唐乐安从托盘里端出药碗,指尖被烫的发红,她捏了捏冰冷的耳朵,并未瞧见张木华的异样,调羹霍着滚烫的汤药,温软的嗓音道:
“顺路去了趟库房,木团说那里有几匹布,我可以拿来用。”
热气散去,她端起药碗。
舀起一勺递到张木华的嘴边。
“你说说你,瘟疫还没控制住自个先病了,今日那辅佐大臣就要来了,你这副病体还如何去接待?”
张木华含下汤药,道:
“孩子没事吧?”
唐乐安神色莫名,但还是作答道:
“好着呢,在肚子里特别乖。”
话音刚落,床旁的屏风后骤响。
唐乐安手一顿,伸着脖子去瞧。
“谁?”
脚步声轻响,缕缕沉香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