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白神情凝重。
那位大宗师的性情,他再熟悉不过,整日在书院里修学,著书立说,教年轻人修行读书,过得像隐士一样,几乎不过问大齐朝政。
他被尊称为文圣,以文章立世,教化众生。
风云榜上,他高居第七位。
“慧剑斩明镜,素书隐玄黄”,他对应的便是那个“书”。
在他眼里,功名如浮云。
他留在书院的意义,仅仅是教书授业,以文章传道,培养些读书种子,为往圣继绝学而已。
至于谁当皇帝,他并不关心。
以谲秘楼的强大情报网,无需公子小白直说,陈渊当然也清楚,那位教书先生是何心性。
早在护送小白回国前,他推衍现在的局面时,就已经意识到,文圣是这个局里最大的变数之一。
“既然你能明白,公子纠的优势是皇后和亲鲁势力,你的优势是隐居著书的文圣,接下来该怎么做,也就很明显了。咱们对症下药,先摆平这两方。”
公子小白一愣,脱口而出,“如何摆平?”
陈渊答道:“按家师的吩咐,你进城后,立刻潜入书院找文圣,在他那里暂住几天,别对外泄露自己的行踪。皇后和那些权贵,由我们谲秘楼出手解决!”
公子小白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陈渊看出他的顾虑,“文圣欣赏你的天赋,也认可你的正直心性,基于这点,他确定你就是皇帝的最佳人选。见到他后,你不用啰嗦太多,只求他帮忙一次就行,但先别说是什么忙。”
说着,他从袖里取出一个锦囊,递给公子小白。
“你转交给他,他看完后,自然会同意帮你。”
“这么厉害!”公子小白拿在手里,难以置信地盯着它,“里面装的是什么?”
陈渊笑了笑,“家师料事如神,知道凭你难以说服文圣,所以提前备好锦囊,连这个难题也替你解决了。”
公子小白收好锦囊,感慨道:“不愧是传说中的人物,手段果然神乎其神……”
陈渊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即刻进城。等你说动文圣后,就去朝天楼的天字一号房,我再告诉你下一步行动!”
他一甩马鞭,朝前方疾驰。
公子小白略微迟疑,催马跟上去。
……
……
书院。
一间茅草屋里,一灯如豆。
昏暗烛光下,有一名中年书生,穿着件破旧不堪的儒衫,侧坐在书案前。
他面容清癯,手里提着一杆毛笔,凝望向那张只写了寥寥数行的草纸,神色愁苦。
“唉,词穷矣……”
中年书生虽满腹经纶,今日写到某处后,思绪阻塞,停滞了整整三个时辰,愣是没憋出一个字。
搜肠刮肚,皓首穷经。
写书容易嘛!
书案一侧,那名负责研磨的幼稚童子,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
先生太能拖,他已经撑不住了。
这时候,中年书生抬起头,一眼瞥见这童子,猛然拍案而起,怒斥道:“终日恹恹,只知嗜睡,汝与彘豕何殊!”
童子惊醒,匍匐在草席上,战战兢兢挨训。
中年书生撂下毛笔,背着手来回踱步,继续训斥。
“汝当多效法初一,晨起扫理庭院,暮时拾柴而炊,昼则修行读书,夜则静卧安眠!反观汝,惰怠消沉,鼾声如雷,吾焉有不嗔之理?”
“吾之文涩,皆因汝鼾声所致!”
童子不敢抬头,小脑袋紧贴着草席,带着哭腔说道:“先生,十五听不懂啊……”
这童子名叫十五,而书生嘴里说的初一,是指另一童子。
中年书生一愣,卡文憋了一下午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狂怒道:“你学学人家小初一,每天早……”
话没说完,那个叫初一的童子跑进来,眉清目秀,恭声道:“先生,公子小白求见。”
被尊为文圣的中年书生,这才饶过十五,转头看向初一,语气稍稍缓和。
“让他进来。”
很快,公子小白走进茅屋,朝文圣躬身行礼,“先生,我刚从楚地返回,特来问安。”
文圣没答话,只是盯着他清稚的面容,目光锋锐如炬,仿佛能洞察一切。
公子小白暗中攥拳,鼓起勇气说道:“这几年,承蒙先生垂青赐教,我读了不少儒家的圣贤书,获益匪浅。这次连夜来拜访,是想请您再帮我一次,只要我能登……”
文圣抬手,打断他的话。
“你不必放低身段,说那些我不想听的话,我闭门教书,也从不是殿上之臣。这间茅屋里,只有一个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