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琼州的事用收到封信糊弄过去,要再用这个理由,夏源觉得弘治皇帝应当不会信。
别说皇上,他自己都不太信。
太离谱了,这殿内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人精,这种话简直就是把众人的智商摁到地上摩擦,估计也就只有朱厚照这种神经大条的中二少年才会信。
可惜这货现在不在这儿,而且他也不是皇帝。
“呃,学生也是听旁人说的”
说了这句,没等皇帝或是其他人开口,夏源又迅速接着道:“我大明朝夷人最多的地区乃是云贵这等西南之地,其余像琼州,湖广,福建亦是有夷人的分布,这些夷人各自的语言不同,但相同的是,他们有很多人都不通汉话,也不知中原文化。”
“想让这些夷人归心,首要之事便是要让他们对我中原文化产生认同感,产生归属感,所以历朝历代都在实行教化,可所谓的教化却一直无用,这是为何?”
殿中沉默几秒,见似乎没人有要作答的意思,夏源只能看向刚刚那位内阁首辅,“这位阁老,学生敢问,您读书是为了什么?”
“自是为了学习圣人之道,通晓前人经典,明理明德,去芜存菁。”
“.”
夏源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这老头瞧着人模狗样的,但很不老实,不说实话。
“学生没有您这么高的德行操守,学生读书就是为了科举做官,为了当官老爷。
而且学生相信,这世上的读书人,不敢说全部,至少有九成九的人都跟学生的想法一样,读书是为了做官,为了当人上人。”
“.”
殿内的气氛有些僵硬,又显得有些尴尬,几位大臣的面皮抽了抽,读书是为科举,是为做官,这当然是他们读书的目的,也是几乎所有人读书的目的所在。
毕竟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但就算所有人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也没人去捅破这层窗户纸,问及读书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提高修养,是单纯的崇敬圣人之道,这才是标准答案。
大家还是很矜持的,也是要脸皮的。
可是这小子就未免太耿直了些。
见气氛有些僵,朱佑樘这个做皇帝的开口打破僵局,“这读书既是为了明理明德,也是为了做官,所谓学而优则仕,或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二者并非不能兼容。”
立下调子,他顿了顿,又看着夏源道:“卿且接着说罢”
“噢。”
夏源应了一声,又接着抖擞精神道:“而朝廷对那些夷人予以教化,迟迟未见成效,便是因为这些夷人没有个确切的目的,或者说没有动力。
读书是件很枯燥的事,若不是心中想着读书做官,奔个好的前程,大多数人恐怕都难以忍受这份枯燥,更别说是那些不通笔墨的夷人。”
“而且,学生虽未见过,但也能想象到朝廷的教化是如何进行的,大抵是当地官员写出那等劝学的文章,然后贴出布告。”
在这样一个通讯靠吼,交通靠走的落后年代,京师,苏杭的这等所谓的繁华之所在,乡村条件都艰苦的一批,更别说是西南,湖广那些大山里头。
指望那些个官老爷下到基层,跑到大山深处,然后对那些夷人进行开化教育,着实是件强人所难的事情。
别说这会儿,就连到了后.
“贴出布告,给那些连字都不识几个的夷人们看,对他们进行所谓的教化,这样的教化有用吗?”
“恐怕是无用的吧,更别说我大明的科举并非所有人都能参加,就连汉地百姓有些都不具备参加科举的资格,更别说是那些夷人,噢,夷人好像是能参加的。”
到这会儿,夏源又想起一件事,于是说道:“去岁乡试之时,是学生与叔父一道参加的,叔父有一个相识的同年,长得有别于汉人,学生有些好奇便多嘴问了一下。
此人言谈间倒是并无遮掩,说他祖上乃是西南土人,是当年太宗皇帝征西南之时带回来的夷人战俘。
后来得蒙朝廷开赦,他的祖上就在这北直隶安家落户。”
“不过说到后面,他又说自己虽是夷人,祖上虽也是夷人,但远祖其实是汉人,只是由于唐时战乱,适才流落到了西南而已。”
“至于这话是否属实,学生也不知晓,但学生感觉其应当是夷人,只是由于在北直隶住了几代,得以参加科举,他自己有了这秀才的功名,所以才以汉人自居。”
“哪怕明明长着副夷人的模样,却仍是认为自己是汉人,甚至不惜编出这等唐时战乱的理由。”
“参加策论之时,学生就想,朝廷对待夷人是否也可采取这点.”
“当然,学生并不是说要将所有夷人迁到汉地,住个三代五代以便同化,这样做太过费时费力,耗费的钱财也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