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惜年并没有理会这些,她掰着指头数日子,皇后的孝期,便要出了,出了皇后倒是孝期,陛下便要开始临幸后宫,那么她的机会也便来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是到了元贞皇后的周年祭。
宣室殿里,随喜正给尧帝仔细的梳着头发,梳着梳着动作越来越缓慢,神情也越来越心疼了。
“怎么了?是孤的头发有什么问题吗?”
尧帝的声音有些暗哑,似乎又是一夜不曾好眠,眼眶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不住的揉着疲惫的额头。
“陛下,奴才瞧着您的头发似乎又白了不少,不,是奴才眼神儿不大好,兴许是奴才看错了。”
随喜放下梳子,为尧帝轻轻戴上玉冠,那刺目的白发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显眼了,或许,日后便满头白发,也未可知啊,情之一字,还真是害人匪浅啊。
“是吗?没关系,一具皮囊而已,对孤来说,人生有尽时,数十年之后,无论是谁都是一具枯骨罢了,不必理会,椒房殿可是准备好了吗?”
尧帝正了正衣冠,今日罕见的穿了一身白色的常服,衣着素淡,上面绣着丛丛玉竹,看起来更是长身玉立,丰神俊秀,只是面色憔悴了些许。
“回陛下,奴才已经安排好了,今日是皇后主子的周年祭,淑妃刚刚遣人来问过,问陛下后宫嫔妃可否去椒房殿祭拜?”
随喜跟在尧帝身后,慢慢的向殿外走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尧帝的脸色,才敢出声。
“不必了,你去告诉淑妃,今日孤不想被打扰,让她们都安生些。”尧帝身子未停,大步向殿外走去,声音里多了些许的不耐烦。
“是,奴才遵旨,这便让人去传话。”
两座殿宇不过是一刻钟的距离,尧帝似乎走的格外艰难,一年过去了,他至今都不敢去回想,椒房殿的那场大火,到底带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他的蒻蒻啊,怎么就这般狠心呢,走的干干净净,了无牵挂,留他一人在这个世上,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与皇后相处的画面一帧帧在眼前闪过,她从来都是那么随和从容,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入宫之后,却又故意收敛锋芒,成全他的威名。
如果可以,他宁愿他们从不曾入宫,在那偏远的别院里,偏安一隅,安静的活着,可世上没有如果,他也没有别的选择,秘。
只是苦了她了,她明明还是那么年轻,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连句只言片语都不肯留下,她是不是很恨他。
可是他还不能那么早下去陪她,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蒻蒻,你等等我好不好,千万不要早早的喝了那碗孟婆汤,别让我找不到你,好不好?
不知不觉尧帝已经矗立在椒房殿的门前好一会了,随喜觉得陛下的身形似乎消瘦了不少,似乎从来不曾从皇后的骤然离世中走出来。
“陛下,椒房殿已经到了,要不要奴才陪您进去。”
尧帝身子有些僵硬,抬眼看去,焕然一新都椒房殿矗立在眼前,与从前别无二致,似乎那场大火并没有来过,里面的人也不曾走,还在等着他。
微风拂过,脸上不知不觉挂满了泪水,尧帝声音暗哑的说道:“不必了,孤想好好陪陪她,别让人来打扰。”
“是。”
尧帝轻轻推开这扇尘封已久的大门,入眼一片生机勃勃,元贞皇后生前,最爱在院中品茶的那个石桌,静静的矗立在那,各种珍稀的牡丹,正在含苞待放,即便有宫人精心修剪,却似乎总是少了一些神韵。
尧帝在元贞皇后生前最喜欢的地方坐着,似乎每一个曾经留下她足迹的地方,他都想再走一遍,只是到底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那个女子终究是再也见不到了。
推开主殿的门,入眼便是一片寂静,元贞皇后的牌位静静的安放着。
“蒻蒻,我来看你了,你等久了吧,对不起,是我来的迟了……”
尧帝对着牌位轻声呢喃着,手指不自觉的抚着牌位,似乎便能看见她的脸。
可终究是让他失望了,即便是个幻影,也始终不曾出现过。
尧帝对着身影一瞬间似乎便能佝偻里许多,他席地而坐,头轻轻的靠在牌位上,把牌位紧紧的抱在怀里,触手便是一片冰凉,他似乎并无所觉一般。
抱着牌位不住的呢喃:“蒻蒻,我很想你,你是不是怪我,一年了,你连我的梦里都不肯入,你来见见我好不好……”
尧帝便在这空无一人的椒房殿呆了整整一日一夜,不吃不喝,只是抱着牌位,不住盯着说话,似乎要把那些未曾说完的话都要补足一样,可却再也没有人能给他回应了。
终于天亮了,尧帝的身子僵硬的不行,保持着一个姿势一日一夜未动,起身都时候,更是一个踉跄,可他却始终没有撒开手中都牌位,反而是抱得越来越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