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七不是不会算命，而是不能算。

    普通算命不过是摆卦看相，或者掐指算天，段七算命，是真的用命在算命。

    当时没人知道段七算命会减寿命。是一只猫突然出现，不知从何处来，不知叫什么，它通体发黑，一双蓝眼睛很是透亮，只告诉掌门，段七不能算命，会早逝。

    掌门不信，亲自算卦问天，这才严令飘渺派上下，不得让段七算命。

    北冥回忆起掌门说过的话，“小七命格奇特，本该是个全才，可惜慧极伤身，她又无法结丹，难以长寿。”

    “可怜她从小受苦，如今入我飘渺门，便是飘渺人，尔等要好生照顾她，切勿叫她算命！”

    段七也知道自己不能算命，她乖乖地不算命，还偷偷告诉他，“我要长命百岁，比你们任何人都活的久！”

    没想到，她为了小九算了一命。

    王毛毛欲言又止，“她可不止为小九算过，替你也算过。”

    “什么！”北冥难以置信，“她是嫌弃自己命数太长吗！”

    王毛毛干脆说了个干净，“当初你失踪，各处都寻不到，段七就悄悄算了一卦，卦象上说你前期困苦后期富有，得偿所愿，余生自在。”

    “我用得着她算！”

    北冥气的想骂人，来回踱步，气也消不下去，骂骂咧咧问候赵高十八代祖宗。

    “都是这个长生门，等老子找到他们老巢一定放出厉鬼咬死这些畜牲！你说，接着说，血牢阵是怎么回事？”

    王毛毛缩了缩脑袋，“段七算出小九魂魄不安后，又用了一次招魂。这次招魂引来天雷，降下大雨，打翻了血碗。”

    满地的血染红了飘渺派后山的地，王毛毛躲在暗处，时刻准备驮着段七跑。

    “她指天骂地，最后晕厥过去，掌门老头抱着她离开，调养了数月人才清醒。”

    清醒过来的段七，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再也不提招魂。

    就在他们以为段七没事时，她不知何时琢磨出血牢阵，绞杀了当时围攻飘渺派中一些门派养出来的东西。

    “她杀了多少？”

    “全部，一个没留。”

    北冥不是颤抖了，他整个人站都站不住，扶着墙勉强坐下来。

    一些门派利用邪术养出来可供驱使的东西，这些东西难以炼成，且都是每个门派的心头宝，段七全部绞杀，一定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不过你放心，除了我没人知道是她做的，血牢阵的血是流动的，用完还能收回来。”

    段七就算再恨，也不会给飘渺派招惹麻烦，只不过她太疯狂了。

    为了替小九报仇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这次的血牢阵她放在了哪？”

    “神龛，是她留的后手。”

    王毛毛还隐瞒了一件事，血牢阵收回来的血不干净，需要用灵力洗涤。

    当时段七没有灵力，她又不敢让飘渺派的人知道，就吃了很多造血丹，给自己换了一波血。

    它还记得段七换血时，脸上脖子上凸起的青筋，以及她蜷缩在床上疼的直冒汗的样子。

    她一边忍着疼一边对自己说，“王毛毛，别说出去，他们会担心我的。王毛毛，我好想杀了那些人，可是我不能杀，不能杀……”

    段七疼昏了过去，昏迷了三个月才醒。

    所以它才会告诉顾君生段七留下的后手，希望顾君生能阻止段七。

    顾君生依旧背着身，余光落在段七放在床边的手上。

    她手掌是伤，手腕上也是伤，如今连血也要被污染。飘渺派的掌门是送她来受苦的吗？

    “我不用你管，你出去。”

    “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们的。”段七说道。

    顾君生哼了一声，“姑娘本事大，用不着我们这些人，也不顾及我们这些人的感受。”

    “我不是这个意思。”段七软言道，“后手也不一定会用，告诉了你们，你们还会担心。”

    “不告诉我们我们就不担心了吗？”

    顾君生都没注意到自己像个生气的小媳妇。

    他坐起来，“你不是一个人，整个谢府都是你的家人，北冥在，我在，黄岑老头也在。”

    “就算最后我们没成功，还有太子和皇室在，他们也不会看着京城乱，你稍微松一松，歇一歇，别把所有人的性命都背在身上。”

    段七肩头真的松下来，她目光如水，温柔的可抵世间一切寒霜。

    “可是京城有你，有谢府，我不想再护不住我看重的人。”

    一句京城有你，扰乱了顾君生的心神，他已经很久没听到段七撩拨人心的话。

    是怀念，是欢喜，是想拥入怀中细细品味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