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四年四月,拖拖拉拉缠绵病榻几月的柔淑长公主额驸,终于是撒手人寰。
太后便开始闹腾,要带柔淑长公主去圆明园散心。
去年和敬公主没了额娘,能心情不好去圆明园散心,那柔淑长公主就不能去?太后也是大方,洋洋洒洒把满宫算得上品级的嫔妃都写上了,都要带着同去。
“她这是为了合理化能带走如懿啊?”卫嬿婉得了进忠告知的消息,看向他。
“如懿在安华殿以给齐汝祈福为名,遭了皇上厌弃,可她毕竟怀有皇嗣,刘松龄还隔三岔五来给皇上吹一下娴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多么天上罕有、地上绝无的福星,太后若再不插手,让皇上亲口指了哪个太医来照顾如懿,那太后的算盘可就白打了。”
卫嬿婉烦躁地捏了捏山根,他们本想逼着太后贿赂太医院其他太医,结果她倒是干脆打算把人都送去圆明园,好用民间大夫——也是,事成之后,这大夫就能杀人灭口,再保险不过。
进忠瞧着她白皙漂亮的手、皱起的秾丽眉眼,半点没法集中精神在想正事上,目光飘忽地想他的嬿婉哪怕在烦躁时,也透露着媚人的姿态,实在标致极了!
“安排谁去安华殿和如懿吵起来,冲撞了她,然后叫了太医呢?”卫嬿婉问。
进忠正在用眼神代替双手,悄悄丈量着卫嬿婉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闻言回过神来,“这样顶多是暴露如懿假孕一事,太后与舒贵人就可以逃过此劫。”
“那不行,我必得把太后逼到无人可用的地步。她才会把压箱底的本事都告诉我。”卫嬿婉抬起那双琉璃一般剔透的瞳孔,“进忠,想想办法呀!”
“想,肯定给您想!”进忠被这一声叫得骨头都要酥了,趁机握住她的手亲了亲,“不如咱就顺了太后的意思,去了圆明园。这真假孕妇,总要凑到一起,才能让皇上瞧出端倪不是?”
卫嬿婉心中惶惶不安,轻推了下不正经的进忠:“可到时这真假孕妇,都叫太后把持着,她老谋深算,真叫她不知不觉狸猫换太子了怎么办?”
进忠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又揽了揽,“娴妃与舒贵人又不是只会听她摆布的木偶,人都有七情六欲。舒贵人是个痴情的,常挂在口头就是原来她熟读诗书,便是为了走到皇上这倾慕之人身边。纵使她初时因知晓皇上并不愿意她产子一事,气愤心伤,可离得远了,她又会慢慢想起皇上的好——这毕竟是她这么多年在宫中赖以生存的念想。刘松龄天天吹捧的贵不可言,明明是她肚子里同皇上的结晶,不怕她不闹出什么事来!”
“太后能叫她知道吗?只怕得围得铁桶一般,天天给她洗脑皇上对她不好吧?”卫嬿婉疑惑。
进忠运筹帷幄一笑:“舒贵人身边的荷惜,我已着人搭上线了,不怕消息送不进去。这事最好还是让她们狗咬狗,你将来在太后那儿也有更多成算。”
四月艳阳天,圆明园的柳树都出了新绿,瞧着的确比宫里死气沉沉的发旧红墙,叫人心生活力。
进忠本想顺着李玉,安排如懿住在离皇上最近的院子,偏生不知是七阿哥过于讨皇上欢心,还是傅恒在官场上太得皇上圣意,皇上点了炩妃住了如懿梦寐以求的院子,这可真是叫谁都不满意!
“南柯梦总不能老用,一次两次的糊弄得过去,时间久了总会露出破绽。”进忠有些不满地眯起了眼,之前和敬公主在永寿宫养胎待产,皇上便是心里惦记着炩妃,自然是不方便来。如今点名要让炩妃住离皇上最近的院子,那还不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他磨着牙:“要不还是我一碗药——”
“你可别作这种无谓的死!”卫嬿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角一抽,上辈子嫌他太“大方”,这辈子又要嫌他太“小气”了!
“此次嘉贵妃也来了,她没了九阿哥,不正应该是争宠的时候?不能叫她来努力一把?”进忠忍不住出馊主意。
“不成,她人精得猴子一样,我紧着不争宠,她肯定要疑心。叫她看出来什么,咱们就全毁了!”卫嬿婉想着金玉妍,倒是心生一计:“你收了那常在不少银子,总要帮她痛快痛快心思,坑我一把啊!”
万没想到,上辈子争宠得绞尽脑汁,这辈子避宠也不容易。
宫人都知,哪怕钦天监将娴妃肚子里的孩子吹得再贵不可言,这实打实的嫡子七阿哥才是真的得皇上圣心,连带着照顾七阿哥的炩妃,也跟着鸡犬升天。
区区一个四执库宫女出身,如今也爬到了尊贵的妃位。
皇上不但叫她住得离自己最近,这到了园子里头一晚侍寝,也溜达到了这位主儿的院子里。
偏生这人就是命薄,压不住福气,有命得,没命享。好不容易侍寝一次,就出了大乱子!
围房嬷嬷收拾炩妃衣物时,竟然发现炩妃的贴身肚兜不见了!李玉公公与毓瑚姑姑连忙带人去查,结果在娴妃娘娘的太监凌云彻的衣物里找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