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瑟暂住永寿宫这几日,整个人情绪算是真的垮了,没再摆脸色,眼神却幽暗阴沉下来。她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叩出微微的动静。
卫嬿婉劝道:“别烦啦,你再叩都快将我的桌子叩出洞来!额驸外头那女人崔嬷嬷已经查到了,人都扣下了。”
“我烦的不是他,是皇阿玛。”显然,是这个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被自己阿玛的冷漠伤着了。
“男人在这事上,都只会共情他们自己。他想的并非先是你这个女儿,因为额驸外头的女人受伤。而是想的男人嘛,不过逢场作戏,额驸又不敢真的抬进府给你难看,那他都跟皇上保证说了会收敛,你再咄咄逼人就是你的错了!”
璟瑟本想再争辩,可实在说不出什么,只剩下哑然心酸。
“更何况,额驸毕竟是科尔沁亲王三子,满蒙联姻,你未真出事,又不能证明额驸故意谋害,自然是不了了之。”卫嬿婉盯了她半晌,最后叹了口气,“终归此事蹊跷,若能找到些线索也好。”
卫嬿婉一语成谶,没多久证据还真就浮出了水面。也解惑了她实在想不到为什么额驸要害璟瑟。因为要害璟瑟的压根就不是额驸,而是大阿哥——
先是崔嬷嬷拷打额驸的那个蒙古女人,她承认荷包是她送的,但荷包是大阿哥提前准备好的,她并不知里头是麝香或其他,只负责送给额驸,想与额驸做个定情信物罢了。
再是进忠找了三阿哥身边小太监的错处,以旁的理由把人送进了慎刑司。精奇嬷嬷们一“教导”,那小子竟然说出了他在酒楼听见的惊天秘闻——大阿哥让他的随从去准备麝香荷包时说出,已故的孝贤皇后害死了他额娘,皇额娘去得早,他要三公主女代母受,为孝贤皇后赎罪。
这话一出,进忠立刻找了毓瑚姑姑一同上报皇上。
而卫嬿婉则干脆去找了金玉妍,这宫里乱七八糟的传闻便是没她手笔,她也知道些内情。
被问上脸的金玉妍有几分尴尬,她确实曾偷偷告诉过永璜,他的亲额娘哲妃因吃下相克的食物,被富察皇后害死,但本就是她随口挑拨离间,总不能承认。
她只能反问:“你怎么问起这个?”
卫嬿婉在金玉妍手底下小心翼翼活了五年,如说这宫里最了解金玉妍小表情的人是谁,那恐怕除了丽心就算卫嬿婉了!瞧她这模样,这里头果然有她的事儿!
“大阿哥要害和敬公主,人证物证都已呈上去了。”
啧!目光短浅的!金玉妍心里唾弃,告诉永璜,是为了让他去害七阿哥那个金贵嫡子,他跟个只会狐假虎威的公主较劲什么!
这下麻烦了,要是让永璜说出,是自己在里头挑拨离间,只怕这好不容易升回来的贵妃之位,又要还回去。
金玉妍只能佯装出几分震惊和茫然:“大阿哥为何要害和敬公主?”
卫嬿婉懒得同她再演戏:“谁知道呢?公主吓得不轻,我还得回去照顾,你一会儿不是也要去找娴妃用膳?瞧她天天喝酸汤吃酸果,你也是看不腻这热闹!”
“这不是看她到底能演到几时吗?”金玉妍冷笑一声,“多好的戏呀,堂堂娴妃给大家耍猴瞧!我就等着看她等肚子该大起来时怎么办!”
金玉妍忐忑的送走了卫嬿婉,永璜这事,她到底还是需要想个办法。
她不敢叫卫嬿婉看出端倪,照例去了翊坤宫,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永璜的福晋伊拉里氏居然求到翊坤宫了!
也是,纯贵妃已经进了皇陵,只能往前再求上一位养母。可惜这位养母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懿享受了半天伊拉里氏的阿谀奉承,收礼半点不手软,但到底也知道自己是个办不成事的窝囊废,没敢夸下海口,在皇上面前保下疑似毒害胞妹的大阿哥。
金玉妍看着这位伊拉里氏倒是有了主意,等如懿要午睡送客时,她便“正巧”和伊拉里氏一同顺路出门,“绵德可还好?”
“谢嘉娘娘关爱,那小子壮实,闹腾极了。”伊拉里氏出身小门小户,为人拘谨,与嘉贵妃说话时,一双白皙纤细的手下意识绞着帕子,说完才想起这位嘉娘娘前不久没了孩子,赶紧又补上一句安慰:“嘉娘娘身体可养好些了?您是大富大贵的命,四阿哥与八阿哥也伶俐。”
“是啊,幸亏我还有两个哥儿,不然这日子可怎么过呢?咱们女人啊,最要紧的,不就是自己生养的儿子吗?”金玉妍意有所指,弯着眼笑眯眯的看她。“娴妃和咱们可不一样,她从前没自己生养过,远的不提你家大阿哥,就说现在养在她名下的五阿哥永琪,你可在她宫中瞧见半点那么大男孩用的东西?”
“这……”伊拉里氏被这么一提醒,倒也是。那可就更指望不上她帮忙了。
“永琪比我的永珹差不了多少岁数,我每每看着那孩子总是难过,是他额娘做错事,孩子是无辜的啊!哪怕现在把他记在了娴妃名下,可他失了圣心,现下同没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