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胡秋月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坐在床边笑道:“有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他突然发了少年狂,笑嘻嘻地道:“怎么,娘,想焕发第二春?”
他们家和李大贵家早就在一个锅里吃饭,不是一家人也成了一家人,如果娘真的想再进一步,他不可能明着支持,但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乡下人封建,以胡秋月五十岁的年纪再嫁,难免让人说闲话,遭人耻笑。
但只要张鸣曦不明着反对,闲话就只能是闲话,过一阵子就没了,起不了什么作用。
胡秋月见张鸣曦有心情开玩笑,觉得是个说话办事的好日子,准能心想事成。
她高兴地笑了一声,轻轻拍了张鸣曦后背一下,故意嗔道:“臭小子,说的什么话!”
张鸣曦揉着鼻子,嘿嘿笑着,等待下文。
胡秋月挨着他坐下,疼爱地拍拍他的手背,郑重其事地道:“鸣曦,小竹一直怀不上,我愁得整夜睡不着,思前想后,总算找到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你打听到了偏方吗?”
张鸣曦以为娘打听到了什么偏方或者找到了好郎中,一下子来了兴趣。
其实,他真的不急着生孩子,但见白竹因为怀不上孩子整天的长吁短叹,忧心忡忡,他心疼。
“哪有什么偏方?是换人,小竹不能生,换个人给你生!”
“什么?”
张鸣曦一下子跳起来,两眼瞪得大大的,射出火辣的光芒,不认识人一般,死死的盯着胡秋月。
“娘,你疯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让竹子怎么想?”张鸣曦气得呼呼喘粗气,站起来就往外走。
胡秋月一把抓住张鸣曦的胳膊,哀求道:“你别走!你不生孩子,我死不瞑目!死了没脸去见你爹,没脸见张家的列祖列宗!”
张鸣曦恨了一声,很想痛斥娘一顿,但他一向孝顺,忍了又忍,把冲到嘴边的忤逆话又咽了下去,冷冷地道:“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架。这话别再提了,我不想让竹子伤心。”
“小竹也同意的!”胡秋月见他面色稍微柔和了一点,忙见缝插针的解释道。
“竹子也同意?你和他说过了?哪天说的?”张鸣曦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年前腊月二十六吧,那天打豆腐时说起来的。小竹比你懂事多了,一听就同意了。”胡秋月以为找到了击破张鸣曦的法宝,声音不知不觉大了起来。
张鸣曦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腊月二十六他在干什么。
对了,那天他送肉回来,不见白竹,找了好半天,才见他孤零零地吹着寒风坐在后山脚下。
当时他问白竹为什么坐在冷风中,白竹什么都没说,只说想看山上的景物。
看什么景物,躲在哪里暗自神伤吧!
张鸣曦全明白了,心都疼死了。
他忍了又忍,才没当场发火,皱眉道:“娘,现在有吃有喝的,你能不能不要总找事了?你怎么不想想,要是立维以后这样逼宴宴,你怎么想?”
胡秋月一噎:李立维敢这样对待宴宴,看她不打死他!
但这话不能说,一说显得自己做事不地道,对儿子儿夫郎区别对待。
胡秋月嘟囔道:“别乱说!我宴宴身体好,进门就能生,立维凭什么这么对他?”
张鸣曦叹了口气,坐回到床边,望着胡秋月郑重道:“娘,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了。竹子是我夫郎,别人不疼他,自有我心疼,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逼迫他!”
张鸣曦这话说得很重了,明晃晃的在说胡秋月不疼白竹。
胡秋月一听急了,忙道:“我怎么不疼他了?我对他还不好吗?你去外面看看,远近几个村子里有我这样心疼儿夫郎的吗?”
张鸣曦心里不痛快,冷声道:“小恩小惠算什么?大事上不逼迫他,让他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给他压力才是真疼他。”
胡秋月一呆,如此说来,她离疼字还差得远。
胡秋月见多识广,岂是一两句话能打败的?
她咽了一下口水,强词夺理地道:“你都说了,不给他压力才是疼他。可你知道吗,小竹一直怀不上,压力大得很。”
张鸣曦想起白竹总说,他担心怀不上遭嫌弃,知道这句话没错,叹了口气,抿抿唇,没做声。
胡秋月见他不做声,以为说动了他,小声讨好地道:“只要你有了孩子,小竹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了。小竹不能生,讨个小的生。人我都帮你找好了,你一定喜欢!”
张鸣曦白了她一眼,彻底无语,不想说话。
这是减轻竹子压力吗?
这明明是想逼死他!
胡秋月却会错了意,以为张鸣曦以目示意,在问找的人是谁。
当即笑眯眯地表功道:“我都帮你说好了,人家也愿意的。”
说着瞄了张鸣曦一眼,凑近了,神神秘秘地道:“你肯定喜欢,不是别人,是燕子!”
一个炸雷兜头甩下,张鸣曦被炸得外焦里嫩,突然一下子发了狂,用脚跟重重踢了一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