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日下午五点,秦时月想到老会长扈春生那边有段时间没去了,明天又要上虎啸岭豹飞石,所以想去转一转,争取把老会长约出来,找个清静的地方,一起吃顿饭。
他刚关上寓所房门,就听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从廊上探头一看,原来是金不换,一边喊着“秦团长”,一边跨下马来。
秦时月见了,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没有要紧事,不换是不会这么急着找到寓所来的,何况是在这个快下班的时间点。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秦时月唤他上楼,一边重新开了房门。
果然,金不换刚在桌前坐下,没等时月泡出茶水来,就忙打开手里的“密电”传阅件,向他汇报。
秦时月接过一看,原来是关于前方战事失利的消息。
就在今日下午四点,国军第135旅在羊马河被西北解放军彭德怀部4个旅包围,全军覆没,伤亡4700余人。旅长麦宗禹被俘。
这是个绝密电,但县长袁楚才还没签。一问,说是袁县长跑出了,人不在。由于是急电,必须要让县政府领导第一时间签署,否则追起责来就麻烦了,所以金不换才心急火燎地来找秦时月。
秦时月笑笑说:“袁县长这么忙吗?好在我刚好回来,要不谁来签署这个急件?明天我又要上山了。”
“好的,秦团长,我会对袁县长讲的。您安心办案去就是。”不换说。
时月阅毕,在电文上方写上“已阅”二字,再签上自己的名字,让他拿回去。
不换走后,时月想,上个月胡宗南占领延安,作为捷报中的大喜之报,来得都没有这么快。这次是“丧报”,为什么也这么快?什么意思?是想让我们后方加强戒备,提防解放军的偷袭?前方那么窝囊,提醒后方有什么用?胡宗南不是有25万精锐在黄土高原上进行‘铁桶合围’式的围剿吗?怎么没剿除敌人,反把自己给剿了?
到老会长家,他见面就将这番话讲了。
扈春生哈哈一笑,说:“上月19日,在国共内战进行9个月之后,你们的‘西北王’胡宗南大摇大摆开进了延安。可6天之后,其麾下的31旅就在青化砭受到解放军西北野战军6个旅的伏击。所以,今天听到你说又冒出个‘羊马河’,我根本不觉得奇怪。后面如果再有,更不足奇怪。国府上下,全国上下,慢慢都会习惯的。”
秦时月说:“我一个在职的县长助理,消息怎么还是您一个在野的老会长灵通呢?”
看到秦时月被他唬住,扈春生哈哈一笑,说:“你忙嘛!某退隐江湖,无所事事,所以有此闲情。不过,党国的命运,国家的前途,百姓的安危,还是要关心的哦。这也不算唱高调吧?”
时月说:“没有。扈会长的人品和威望,大家有目共睹。对了,听您说‘青化’什么战役?我只顾忙着‘扫叶’行动,在政府的时间少,您说的情况我倒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的损失大吗?
“青化砭之战,国军近3000人被歼。当时报纸、电台虽有报道,却含糊其辞,语焉不详。但越是这样,越有问题,说明我们吃了败仗。如果我们获胜,那就会大书特书啦。我们的‘天子’和他那批宠臣的性格脾气,我是最了解的,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还喜欢窝里斗。还幸灾乐祸,见死不救。这个伤亡数字,是我上面的一位老部下告诉我的。”
时月说:“想不到老会长退下来了,仍然如此关心国家大事,佩服!”
扈春生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看来秦助理是小看老夫了。位卑未敢忘忧国啊。职退,身退,不等于就是心退。国家大事,小老百姓也应该关心。作为一名老党员,受过党国的栽培,理应关心的。何况收音机、报纸上都有,我如果再不知道,那真是糟老头子一个了,有何面目面对中山先生和逝去的先辈,面对我们的衣食父母?”
秦时月说:“也是。看来对党国的感情,我们这一代,还是你们前辈深。只是……刚才老会长对战局的判断,会不会过于悲观了一点?”
老会长笑笑,说:“不是悲观,而是太了解他们的缘故。一批好大喜功、不学无术之徒,如何能办大事?”
时月说:“嗯,这涉及到高层用人的问题了,我们使不上力。不过,也真是奇怪,凡是饭桶,就是能得到重用。什么胡宗南啊,汤恩伯啊,不都是有名的‘饭桶’将军吗?可就是有人喜欢啊。只是可惜了前方将士的性命!”
“饭桶好啊,没有思想,想装什么就是什么,你想装尿,它也不会反抗。反正总能任你摆布……这就是讨人喜欢的原因吧。至于将士的性命,那算得了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嘛。而且,有人本身就是通过军阀混战和血腥镇压走过来的,杀人如麻,自己却节节攀升,尝到了甜头,所以毫无愧疚与悔悟,总想用战争和杀人来解决问题,征服对手。”
时月说:“是啊,和平的机会有过,却被无情抛弃。有人就是喜欢选择战争。但有趣的是,喜欢战争的,却老是吃败仗;喜欢言和的,却老是打胜仗,真是奇了。”
“一个是腹内草包,天生不是带兵打仗的料,却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