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再办宴会,已经是李清瑶的团圆一岁的时候。
团圆是李清瑶和萧瑾寒的长子,生他时,几个产婆差点被吓破了胆,生怕这位公主撑不下去。
但好在几人都命大,在萧瑾寒理智尽失的那一刻,昏睡过去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团圆便是在这样一场惊心动魄中呱呱坠地。
萧瑾寒怕极了那样的场景,不打算再生,只在李清瑶睡着后,给他想了个小名,叫团圆。
无论往后还要上多少次战场,他都要和他的姑娘永远在一起,和他们的儿子,团团圆圆。
后来李清瑶醒来,在萧瑾寒的怀里喝着汤,一边害怕,一边却还想再生一个。
她还想要个女儿。
她想将她小时候想要的所有漂亮东西,渴望的关于父亲母亲的疼爱,通通都给她。
可萧瑾寒却固执得很,在她面前什么都愿意让的人,这一次却异常坚定。
甚至在她好起来后还越看越紧,只要得空,她出府必定会寸步不离,离不得半日。
直到江家这次的赏菊宴,李清瑶才终于得了些许清静。
江竹雪来府门前接她时,江府门前已经开始热闹。
来人提着裙摆匆匆踏过门槛,迎了上来。
亭亭玉立的姑娘如崖边雪莲,绝世独立,清冷卓绝,唯有瞧见李清瑶,那冷淡之色才散开。
“你可算是来了。”
江竹雪对着面前娇俏的姑娘弯起唇。
即便已经嫁做人妇,可李清瑶从马车上一露头,便仍是那副明艳动人,桃羞杏让的好模样。
“若不是想着你会来,母亲办的这场宴会,我是一点兴致也没有。”
“那你也逃不掉。”
李清瑶挽着她的手,侧头寻了寻颜如玉和苏葵的身影,“这场宴会为何而办,你不说我都能猜得到,只是我一直没能好好问过你,如今,你可做好了打算?”
听闻此话,江竹雪默了一瞬。
江家自跟了新帝后,登门之人越发多了起来。
她大哥虽仍是一副不好相处的性子,但她如今却成了京都城里贵夫人最想打听的姑娘。
即便她曾有过婚约,即便她曾与薛策,有过那么些来往。
但时间一久,不知是不是因着她大哥在外冷冽的名声,逐渐便也没人再提起往事。
好像无人记得曾经的那些牵扯,除了薛策。
薛策如今隔上两日便会来江府,以见她大哥的名义,来寻机会同她说话。
每次都会给她带不少东西,且每样看下来,竟都是她年幼时喜欢过的玩意。
仿若曾经的两人反了过来,追在后头不放的,从来都不是她。
可江竹雪却极少同他相见。
年少时的喜欢真诚且热烈,她忘不掉,所以她不会指望薛策能忘掉,对沈蔻枝的情意。
只是如今她也开始模糊,不知自己为何会心仪他这么久,久到想起这个人,虽知早已将他刻在了骨子里,却已经寻不到喜欢的由头。
索性不再去碰,才更稳妥。
“我知晓我母亲的意思。”
许久,江竹雪才开口,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我如今的年纪,再不成婚,实在是说不过去。”
“那你如今,可有愿意相处之人?”
李清瑶问得小声。
见面前的人笑中有落寞闪过,她叹了口气,想起了这一年像是住在江家外头的薛策。
少年仿若忽然长成,难见往日懒散,黑眸深邃却孤寂。
可后悔的男子依旧没能挽回他的心上人,只能日日停在高墙之外。
“若无旁人,你可愿意回头瞧瞧薛策?”
李清瑶并不打算替薛策说好话,她想说的其实还有一句
——若你确定不愿再回头,那就该狠下心往前看。
两人之间静了下来。
江竹雪没开口,李清瑶便默默陪着。
只是两人步子还未踏出多远,后头便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竹雪姑娘!”
男子的声音如春光温和,从街边的马车下来后,顾不得规矩,小跑而来。
“见过安乐公主。”
见到他,李清瑶想说的话顿时便压了回去。
她识得来人。
吏部尚书的儿子,杨时。
不同于薛策,是个心性爽朗的少年。
“竹雪姑娘,前几日你说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杨公子。”
瞧见来人,江竹雪低了些头,有礼道:“竹雪已无大碍,多谢杨公子记挂。”
“可我瞧着你又瘦了些,早几日我请人送来江府的吃食,你可是都不喜欢?等下次我让人换别处的吃食给你送来,你尝尝可好?”
李清瑶眉尾挑了挑,目光比适才多了几分深意。
难怪近来薛策私下里老寻着萧瑾寒喝酒,浑身都透着冷冽二字,原是出现了有些本事的拦路人。
倒也活该他吃些瘪,一个沈蔻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