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拂晓,雾霭渐散。
听了一夜的海浪,易卿颜竟睡得格外沉,睁眼时身边的位置已空。
她伸了伸懒腰,起身朝外走。
刚出帐篷,氓奴抓着一只布袋,默默跟了上来。
易卿颜无奈,这是看她看得多紧,只要他不在,一准吩咐氓奴一步不离跟着。
“王爷去哪了?”
氓奴伸手指向树林,“进里面。”
“一大早进林子做什么?”
“砍树。”
“砍树?”
易卿颜给自己简单净了面,看了眼不远处高高垒起的柴火,一时没明白皇甫容玦想做什么。
他砍树不会是准备在这岛上造房子,想在这里长住吧。
易卿颜被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逗笑。
收拾妥当,她往林子方向走,氓奴手臂一伸,拦住她。
易卿颜抬抬眉,“怎么?这林子我进不得?本没觉得什么,这下我倒是越发好奇,他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氓奴摇头,张了张嘴想解释又解释不清,将一直捏在手里的那只布袋递给她,磕磕绊绊道:“王……王爷,给主子。”
易卿颜瞧那布袋小小一只,也不知装了什么,来了兴致,“打开,我瞧瞧。”
氓奴听命将布袋的绳结打开。
倏地,一颗火红的小脑袋露了出来,怯生生地瞪着一对黑眼珠子。
“原来是昨晚上那只小东西。”易卿颜略失望,揪住它脖颈处的毛,整只拎起来放进自己怀里。
“你不是跑得挺快嘛,怎么又被他抓回来了?”
小狐狸似懂非懂,歪着脑袋,眼睛里是清澈的愚蠢。
那软萌的样子看得易卿颜忍不住撸了它两把。
“我看你不像是喜欢被人养的样子。我呢,也最烦照料你这种小东西,不如我放你走吧。”
易卿颜蹲下,将它放在地上,用手掌轻轻推了它一把,示意它离开。
小狐狸朝着树林看了一眼,又转回来看易卿颜,好像很犹豫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喜欢?”
一道低沉的男音伴随着脚步声向着易卿颜的方向靠近。
易卿颜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见是皇甫容玦,道:“喜欢和养是两码事,喜欢只是喜欢,养却是要建立豢养关系,要负责到底,麻烦着呢。喜欢不一定非得养着。”
“何况看它现在不过两个拳头大小,分明还是只不到百天的幼狐,离开母狐狸只怕不好养活。”
皇甫容玦不由联想到自己和易卿颜的关系。
易卿颜心里有他,却并不打算同他走到底。她对他大概如同对这只小狐狸一样,喜欢逗着玩,要长久下去,兴致就不大了。
皇甫容玦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如此患得患失。
他不由苦笑,“走吧。”
小狐狸站起来,像是明白他们不打算带着自己,幽幽盯着两人离开。
“就这么丢在这里?随便来只野猪野狗,一口就把它吞了。要不送送它,好让它跟家人团聚。”
易卿颜回头瞧着孤零零的一只,着实可怜。
皇甫容玦侧过脸,望着她,听不出情绪,“昨晚,一头熊端了这只小狐狸的窝,今后只能靠它自己。”
易卿颜脚步一顿,动了恻隐之心,“啊,原来是这样啊,”
她拽住他的衣袖,商量道:“这么小一只,确实费不了我们什么米粮。氓奴我都养了,还差它一口吗?要不还是养着?”
那犹豫不定的口气,娇憨得有几分傻气。
皇甫容玦心中的块垒落下去,“听你的。”
易卿颜忙吩咐下去,“阿奴,把这只小东西带上。”
被小狐狸的事一耽搁,易卿颜差点忘了自己为何来寻他,主动上前挽住他。
“阿奴说你进了林子砍树,你要做什么?”
皇甫容玦直言,“做两面帆。”
易卿颜听了顿时觉得荒诞,扯住他,“帆?你在给救生舟做帆?做这东西做什么?你不会是想靠着这条小船横渡南大洋吧?”
皇甫容玦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看得易卿颜直蹙眉。
“你明明知道没这个必要。不出三两日,宝船定会返回这个岛。我们登岛那日,千离烟和仁显才服下药丸,算算他们最多撑不过三日,为了活他们也必定会回来。”
“你又是砍树又是做帆,劳神劳力的,图什么?还不如陪我捉鱼去,好歹满足口腹之欲。”
昨晚皇甫容玦确实出于这层考虑,丝毫不担心他们会困在这岛上。
可后来意识到背后下令离开的人是易廷洲,情况就变了。千离烟又怎会听命一个连底细都不知道的人,除非易廷洲给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对蛊虫原是宴七百的私藏,现在落在他手上,宴七百定会将克制的法子交给易廷洲以防万一。
若易廷洲和千离烟真的做了交易,宝船自然不可能再回来。
最后等来的人,除了易廷洲,再不会有别人。
易卿颜见皇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