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同平保持着举手的姿势,沾血的匕首和半截断手都落在他的身前,任长了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出来,是他削掉了季老太的半边手。
杨木春看季老太一张脸已经惨白,一跺脚,“咋地不送医院去啊,他爷爷还在医院呢,怎么就擅自做主把手给剁了,以后还咋干活啊?”
季夏连忙道,“木春爷,您是不知道啊,这上医院要钱啊,季二叔不也是想着能省就省点儿!”
杨木春看着季同平摇摇头,三叹气后,背着手就离开了,还能说啥呢?为了省钱,连他娘的手都不要,这幸好是咬在手指头上,要是咬在脖子上,是不是要把脑袋都给剁了。
翠香赶紧催着道,“就算不送医院,还是要赶紧包扎啊,这么流血,要流死了。”
季夏也是连忙道,“季小姑啊,你一个医生,还愣着干啥啊,不给你妈包上,是不是想她快点死啊?哎呀,真是的,当儿子的舍不得钱,要剁妈的手指头,当女儿的也不管,就眼睁睁地看着妈流血而亡,什么世道啊!”
季芳一面哭,一面手足无措,就算要包扎也得有东西才行啊,“夏夏,你只会说,这是在你家门口,我妈都这样了,你也不让我们住进去。”
季夏愣了好久,“天啦,季小姑,原来你们是故意的啊,先是让刘二婶故意在我家门口动胎气,想进去生孩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让季二叔砍了季老太的手,也是想赖进我家不成?”
村里的人听得这话,开始议论起来了,季芳一个医院出来的,看着自己妈的血都快流光了,也不动作,也是觉得心寒。
“这时候了还在算计着大屋子,为了这大屋子,这是连季老太的命都不给留了!”
“可不是,要说也是活该,当初季老太是怎么算计建国他们的,建国两口子是老实本分,素芬也是忠厚,要是换个人,当年也不会被这老不死的欺负,现在也是活该,被自己的儿女这么对待。”
“贼心不死,再这么折腾下去,连牛棚都没住的。就为了刘娥肚子里的这个孙子,没少造孽。”
“听说了没,听说那啥,不是同平的!”
……
季灿和季雯站在一旁,看着季夏,眼里满满都是恨意,她们觉得丢脸极了,但这一切都是季夏带给她们的。
要不是季夏一遍又一遍地说,她不是她妈生的,她妈妈肚子里的弟弟也不是她妈妈生的,别人怎么知道?
还有这大屋子,明明就是季家的,季建国都不是奶生的,季夏竟然用了那种不要脸的法子弄走了,害得他们那么大一家子住牛棚。
季灿却不敢和季夏对上,她其实多少都有点知道自己的身世,令她非常没有底气,她想早点脱离这个家庭,她一天都不想在季家待了,以前不想,现在更是不想。
她甚至都不想在团结公社待,她想离开这里,但是,她现在并没有好的出路。
季灿上前去,拉扯了一下刘娥的衣裳,“妈,要不还是回去吧!”
刘娥恼怒得很,正没有地方出气呢,转身一耳光扇在季灿的脸上,“回,回哪里去?回去住牛棚,你能住那鬼地方,你弟弟能够在那里出生吗?一大家子,连件整衣裳都没得穿,这日子,怎么过啊!”
季灿被打了一巴掌,眼睛都没有闪一下。
她看到刘娥转身就朝季夏家的大屋子冲去,眼睛一亮,如果真的能够住进去,那是再好不过了。
一直住在牛棚里,她都抬不起头来做人,还怎么想办法找一个合适的人嫁了?
对季灿来说,唯一的,最好的出路,也就是嫁人,她不会像她妈妈一样,选季同平这样窝囊的男人嫁了,她一定要睁大眼睛选一个好的男人。
季夏抬起一条腿,朝冲过来的刘娥伸出去,笑道,“刘二婶,你可得仔细点,你闯进我家,我要是对你做点什么,属于正当防卫,你肚子里怀的可是金娃娃,要是出点什么事,你担得起吗?”
刘娥刹住脚步,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这会儿功夫,季芳已经从身上的衣服上撕下了一条布,给季老太的绑起来,其中有隔壁董大娘贡献出来的一点止血草,效果还不错,总算是为季老太保住了一条命。
虽然断掌断得快,但这蛇的毒可不小,特别是潜伏在冬天里的毒蛇,毒素厉害得很,很快,季老太的脸上就呈现出了青乌。
“这要赶紧送医院啊,要是来不及了,这命就真的保不住了!”董大娘催季同平道。
季同平哭丧着脸,无奈地道,“一分钱都没有了,怎么送医院啊?”
季芳转过身来,向谢素芬道,“大嫂,看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你能不能借我们几百块钱,给我妈一条活路?”
开口就是几百!
谢素芬以为自己听错了,“哪有几百?”
季芳道,“嫂子,有多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