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有些过火,连谢雄成都皱起了眉,庄文秀更是接连给谢央示意,眼睛都要抽筋了,暗示她不要再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谢央张牙舞爪,恣意畅快道:“唯有正室嫡妻才是当家主母,你这种贱蹄子本就没出生的资格!”
从小,谢央就见庄文秀为小妾们头疼。
那些个小贱蹄子,一个个恃宠而骄,有的狂妄跋扈,自持谢雄成宠爱,甚至能爬到庄文秀头上来。
本就跟谢雄成不算恩爱的庄文秀,年纪渐大,容颜衰败,更不得谢雄成欢心。
她为谢雄成暗暗哭了无数次,也被受宠的妾室们踩在头上,一次次忍气吞声。
外人都夸她福气好,跟谢大人举案齐眉,又是儿女双全,正妻之位稳固。
可没人知道,庄文秀为了维持地位,要耗费多少精力来算计,才能将一个个妾室收拾掉,令后院风平浪静。
谢央看在眼里,对这些贱人的怨恨越来越深。
“一个个没点自知之明的东西,不过是贱妾罢了,也敢在我母亲面前耀武扬威!”
“要知道正妻永远是正妻,贱人既然做了妾,就该任人打骂差遣,死也不得反抗。”
“还有你们这些庶女,蒙我母亲宽厚才得以来到这世间,那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给嫡女做洗脚婢,对主母感恩戴德!”
谢斐并不反驳,啪啪地鼓掌道:“咱们七姑娘这话颇有道理,简直是振聋发聩令人醍醐灌顶,受教了。”
说着,她又扫了谢雄成一眼,似笑非笑道:“不过,你该怪的不是小妾和庶女,而是那纳了小妾,还跟小妾生下庶女的人。”
谢央一愣,旋即看向谢雄成。
谢斐慢条斯理道:“这纳妾,又没人逼主君。生下庶子女,更不是小妾爬床,或者独自能生出来的,不是吗?”
谢央反驳,“这如何能一样?”
她想说点什么,可是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从哪里反驳谢斐。
谢斐继续道:“说到底,还是主君好色的缘故。这府里哪一个小妾,不是主君娶回来的?哪一个庶子女,不是因主君跟小妾同房,才能从小妾肚子里出来的?”
这话实在太露骨,满屋子人鸦雀无声,只相互看看,惊愕惶恐。
裴渊不发一语,依然老神在在喝茶,等喝完了,觉得这茶不够好,又叫人去重新沏一壶。
谢央已目瞪口呆,谢斐还在笑,目光却阴冷了些,似嘲讽,似无力。
“七姑娘要真觉得,是小妾和庶子女让大娘子伤了心,为了不去怨怪咱们父亲?若是父亲真爱大娘子,一个小妾也不纳,难不成还有人能主动爬床,强奸他吗?”
“谢斐!”谢雄成终于怒了,重重一拍桌站起身道:“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你夫婿尚且在此,你却满口污言秽语,将我谢家满门的脸都丢尽了!”
裴渊觉得自己终于有表现的机会了,立即恳切道:“本侯觉得,夫人言之有理。”
他一个“花名在外”,府中妻妾成群的人,这话说出来实在没有说服力,反倒像是笑话一样。
谢雄成当做听不到,清俊的脸都狰狞起来,妄图以气势压制谢斐,不要再将闹剧进行下去。
“我谢家虽不是书香门第,却也教养不出你这等不知廉耻,胡作非为的畜生!你要是还有点廉耻,马上给我滚出去,好好去学一学何为女德!”
谢斐对谢雄成本就不满,听闻此话反而冷笑起来,跟面对谢央时的逗弄心态不同,反而是愤懑不甘更多。
“父亲大人,女儿哪一句话说错了?若非你一个接一个的纳妾,大娘子何至于郁郁寡欢,央妹又为何对庶出姐妹恨入骨髓?”
“是你薄情寡义,从不管后院女人的死活,只一味任凭她们相互埋怨憎恨,为你的宠爱,你的赏赐,你的一言一行而算计争抢。”
“到头来,她们怨恨了所有女人,整日活在仇恨之中,却唯独将你这个罪魁祸首摘得干干净净。看着这么多女人为你拈风吃醋明争暗斗,你心里头,其实畅快得意得很吧?”
谢雄成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但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他无法反驳谢斐。
他的妾室不算多,却从未断过。这些年零零落落的娶进来,不是因为意外去世,就是因为顽疾病痛离开。
小妾对他而言就像消耗品,又不用付出真心,死了一个,再娶回来一个,后院里头的风波就从未平息过。
可那又如何?
他白日里为朝廷鞠躬尽瘁,夜里到后院享受红袖添香,软玉在怀。
生生死死,刀光剑影,他都不用在乎,因为自有正妻为他垫底。
见谢雄成无话可说,谢斐自嘲道:“投生在这样的人家,难道是我自愿的?到头来,却什么都要我承担。”
不想再跟这些人多做纠缠,谢斐再一次问庄文秀。
“大娘子,我说了,我只为我娘讨个公道。若是你主动说出来,咱们还能有商有量,若是我来,可就不能轻易了结了。”
庄文秀浑身都在哆嗦,面部肌肉不正常地抽动,难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