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显然对神父抱着极高的敬畏之心,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就转过身双手合十,恭敬地问候:“神父大人,午安。”
盖比神父同样回以一礼:“午安,夫人。”
他看了眼距离女主人几步的忏悔室,道:“哦,今天的风太大,把忏悔室的门吹上了。”
神父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宽大的黑袍从宋归程眼前一闪而过,接着门被拉了拉。
但是这种门要从外面进来只能用钥匙开门,果然,神父推了推门,没有推动。
他略带歉意道:“抱歉,夫人,我忘记带钥匙了。”
女主人回头看了眼忏悔室紧闭的小门,宋归程从她眼里读出了愤怒和不甘的情绪,可是她不敢在神父面前放肆,最后只是捏了捏拳头,低眉顺眼道:“没关系,神父大人,今日我跪在讲桌前忏悔就可以了。”
说着,她往教堂中间走了两步,正对着讲台跪了下来,双手合握置于胸前,头颅低垂,闭着眼睛,看起来十分虔诚。
刚才那种一触即发的氛围悄然无声地消匿,危机似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除了。
宋归程站在门后,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从神父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升起的浅淡的惊慌就被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取代。
是一种鸟儿被困在笼子里,以为自己飞出去了,再一抬头,发现自己所认为的广袤天地其实只是一个更大的笼子,那种沉闷中带着绝望的心情。
在听到盖比神父说自己没带钥匙时,宋归程一点也不惊讶,或者说,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他甚至怀疑神父是故意的,故意放他们两人进来,看着他们躲进忏悔室,让他们和前往教堂的女主人遇到。
而他潜伏在暗处,欣赏着几人脸上或惊慌或着急或愤怒的表情,旁观事态的发展,又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出现,中止眼前的一切。
给宋归程一种十分熟悉的恶劣又虚伪的感觉。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从门缝里往外看。
他本以为神父会做些什么,却没想到盖比却只是找了个椅子坐下,拿出一本圣经慢慢地读起来。
他姿态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单手捧着圣经。身上的长袍被规整地扣到了最上面,领口上方,冷峻的脸部线条下,喉结的优美轮廓在阴沉昏暗的教堂中半隐半现。
宋归程嘴角紧抿,浅棕色的眼眸里映出神父的身影,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虽然神父从未袒露过自己的身份,但是他有种莫名的直觉,盖比就是宋玉阶。而且盖比应该有意让他发现这点,不然不会毫不掩饰自己和宋玉阶的相似之处。
两人说话的语调、看书的姿势和神情,以及各种小动作,几乎一模一样,更别提完全一样的两张脸了。
教堂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雨声和书页时不时翻过的声音,竟然无端透露出一种静谧的感觉。
宋归程干脆席地而坐,开始思考关于这个副本的问题。
首先一点就是,旅馆那对夫妻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那么多人的,其他村民难道就没有发现异常吗?
虽然这是诡异的世界,但这里的人行动也要遵守一定规则,也要符合一定的逻辑。单凭旅馆夫妻两个人就杀掉整个农庄里的人这件事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嗯……难道是有人帮他们掩饰?
不过什么人能有办法掩盖这么多人的死。
宋归程单手撑着下巴,眉头紧皱,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坐直了。
对哦,谁说是人了,他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这个世界,是有恶魔存在的!
旅馆夫妻如果借助了恶魔的力量,那要完成这件事就轻而易举了。
这样一来,所有事都说得通了。男主人是怎么得知献祭人命苹果园就能恢复生机的办法的,男主人是怎么杀掉村庄所有人的,那棵巨大的树是怎么长出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恶魔为什么杀掉了农庄所有人,唯独放过旅馆夫妻,因为它需要更多的力量,需要旅馆夫妻继续经营旅馆和苹果园,吸引更多游客前来,杀掉更多游客。
甚至连古怪的主线任务都变得合理起来,加尔文的力量没有被恶魔全部吸收,他的一缕灵魂逃了出来,所以他们的主线任务是找到加尔文的残魂。
宋归程的指尖轻点地面,还是觉得很奇怪,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是谁把加尔文的残魂从沉睡中唤醒,是谁让加尔文的残魂依附在储为身上,既然旅馆夫妻受恶魔驱使,又为什么来教堂参拜,为什么在苹果园周围镶上驱魔用的银子……
心中的疑问如同外面倾盆落下的雨珠,一下一下在心里弹跳,冷意从门缝里沁入,宋归程屁股一凉。
他从地上爬起来,门外的女主人似乎也有了动静。
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瑟缩着掉眼泪,脸上的褶皱诉说着心中的恐慌,她朝着神父膝行而去。神父合上圣经,一言不发地看着女人爬过来。
“神父大人,”女主人想要扒住盖比的裤脚,手伸到半空又胆怯地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