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秋打开门出去,又将门掩上。
几乎同时,魏念晚听见一声窗棱的响动,她才回头,一把冰凉的匕首抵住她的脖子。
“别动。”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魏念晚医术高明,对血腥味道比常人更加敏锐。
“你受伤了?”
男人语气凶狠:“和你何干?想活命就别出声!”
魏念晚微回眸,神态自若,丝毫没有半点被挟持的慌乱。
“你就是他们要找的刺客吧?即便我不出声,等我的宫人问完话回来,你还是会暴露。”
魏念晚才说罢,就从门缝里看见外头禁卫们离去,映秋转身向屋里走来。
魏念晚低声吩咐:“躲到床幔后面,快去。”
她在赌,也在试探,因为从那男人进来说出“别动”二字,她就已经敏锐地听出他的声音。
这人正是白天对她多番打探的校尉李让。
几乎就在房门被推开的瞬间,李让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床幔后面。
“小娘子,我问过了,他们说有刺客潜入殿下房中意图行刺,幸好禁卫发现及时。”
映秋将房门小心锁上,“禁卫们说那刺客受伤逃了,问咱们有没有听到动静。”
“你如何答的?”
“自然是没有,奴婢醒来时只听见禁卫们喊抓刺客,倒是没听见其他动静。”
映秋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小娘子,你快去睡吧。今晚奴婢为您守夜。”
“有禁卫们在,不必担心,你一路辛苦还是早些歇息。”
魏念晚说话间,叹了口气,抬了抬衣袖,将早已准备好的药粉轻轻洒出去。
映秋须臾后打了个哈欠,只觉得头晕眼乏。
魏念晚将她扶到床榻:“你看,都如此乏了,不如先小睡片刻再守夜。”
映秋应了声。
“是,奴婢只睡一炷香……”
话音未落,已然沉沉睡去。魏念晚皱起眉,她闻见了一丝血腥味。
转头便看到那名黑衣“刺客”从幔子后面走出来,魏念晚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刺客的下半张脸虽被黑纱蒙着,但眉眼却是露在外面的,魏念晚只从那眉目间的气宇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人就是校尉李让。
魏念晚将目光从李让的脸移至他的右臂,黑色的衣袖被利器划破,皮肉外翻,血水仍在不断地向外涌出。
“若你再不及时给自己止血,只怕是他们抓不住你,你也没命回去了。”魏念晚的声音镇定而冷漠,重新将视线抬起,对上李让的眼睛:“而到时你的身份,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李让用另一只手捂住右手臂的伤口,企图用大力的按压来止血,同时也狐疑地看向魏念晚:“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魏念晚寥寥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不说话。但她内心的笃定却已透过这双青白分明的眼睛表达了出来。
无缘由的,李让就觉在她面前已没什么秘密可言,是以便当着魏念晚的面,将脸上的黑纱揭去,露出了其下的真容。
看着这张白日刚刚见过的脸,魏念晚的脸上没有显露一丝的意外与惊慌,这也印证了李让先前的猜测,“你果然认出了我!”
魏念晚也不同他主动解释什么,只转身走去一只箱柜前,俯身将才归拢好的药箱取出,从里面挑出一只细长的小瓷瓶。她转过身来看着李让:“可还想有命离开我的房间?”
她向前递了递自己手里的小瓷瓶,一副示好的态度。
可李让却迟迟不敢接。眼前的小娘子是敌是友他分不清,满脑子都如一团浆糊,狐疑地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被我救?不过算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魏念晚并无多少耐心,她将递出去的手收了回来,连同那只药瓶,俨然是一副对方不识好人心,她也懒得再做烂好人的态度。
李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臂,只靠按压显然是不能达到止血的效果,是以皱了皱眉,复又看向魏念晚:“你到底是敌是友?”
“那要看你与魏良弓是敌是友。”魏念晚也开门见山。
听她提起魏良弓,李让似乎一瞬都察觉不到手臂上撕裂的痛意了,骇然地瞪大了双眼:“你果真认得魏将军!”
魏念晚笑笑:“看来你也果真认得魏将军。”
李让一时顾不住还冒着血的伤口,急急上前一步,催问:“你到底是魏将军的什么人?难不成你就是魏将军的那个……”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下去,既怕自己猜错,也怕对方有意隐瞒身份,总之他不想听到她否认的声音。
而魏念晚自然知道他想问的是谁,只是瞥一眼他的手臂,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便道:“想活命就自己上药止血,不然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是魏将军的什么人了。”
说罢,她抬手一抛,将手中的小瓷瓶直接扔向了对面。
而李让出于武将的本能,下意识便出手接住了那只药瓶,而后才意识到接住的是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