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土豆的摊位,生意在周末之后还是好了一些,时不常的会有人光顾,对于每天都能有一点点生意可做,还有微薄的收入,吴翠哈和小丁丽非常满足。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
丁军一直没有出现在烤土豆摊儿前,小丁丽和吴翠哈的担心慢慢变成了一种习惯,反倒平静了许多。
没有人再去过老丁的家,也没有人想知道春妮和老丁的新婚生活,胡立领着李方翠偶尔会来,胡立已经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刻意不提楼上住的老丁,李方翠还是一样的童言无忌,说是很想看看楼上的新娘子,不穿新娘装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还是那么美丽?但是一次也没有看见过。
君酌酒店不知什么时候摘下了门口罩着的围挡,露出崭新的门脸,包括全部新换的窗子,镶着金色的边框,阳光下熠熠生辉,彰显着酒店的富丽堂皇。
原来丁军一直没有离开君酌酒店,足不出户地在里面忙碌,他故意在白天不踏出酒店半步,就是不想让妹妹们看见,他不想强颜欢笑的解释,哪怕多解释一个字都将是在他的心上捅刀子。
但是丁军也出了两趟门,同样也是晚上坐火车走的,几天后回来也是晚上。
恐怕这世上再也无人知晓,丁军去找过春妮,在老丁和春妮婚礼的前一天。
谁都不曾想到过,两个人多年以后的重逢,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至少丁军是撕心裂肺的,他的手一直扶着旁边的墙壁,而春妮反倒是坦然的。她美丽的脸,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霜,一条皱纹都没有,丁军望着春妮,心里还是当年的那种割舍后的痛。
一直以来,丁军以为自己可以忘记春妮,此时此刻,才发现,他从来都没有忘记,甚至比从前更加刻骨铭心。
“你,你是在报复我吗?”丁军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地问。
“报复你?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我和你分开的那一天,我们,便再无瓜葛!”春妮盯着丁军瞅了几秒钟以后,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春妮的牙齿,丁军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两颗小巧的虎牙,笑起来平添几分俏皮。
两个人当年在一起的过往,犹如山洪暴发一样,汹涌地奔流而来。
“你就是在报复我!春妮,我现在就离婚,马上娶你!你别赌气了!我为我当年的放弃负责!我来弥补!要是你不愿意在这座城市面对,我带着你离开这里!我把酒店卖了!真的,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的!我当年就是一个混蛋!我知道,知道错了!”
丁军上气不接下气地述说,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千疮百孔的心没有那么剧烈的痛。他拉住春妮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让春妮最近距离的感受到自己内心的诚意。
春妮用力甩开丁军的手,一双杏眼斜睨丁军。
“你怎么还不信我?我向来说话算数!”丁军看着春妮的眼神,那个眼神,曾经在两个人分手的时候出现过,现在看来,就是那样怨毒的眼神,丁军简直后悔的想死。
“算数?你在和我说算数?别开玩笑了!我承受不起!你现在是不是要叫我一声妈啊?我真荣幸啊,有朝一日,我还能变成你妈,真的是太欣慰了!我简直太爱自己的新身份了!还有啊,你爸真不错,那么大岁数,床上比你厉害多了!我们,把你们家的床腿都干裂了!你有空的话,来家里换一张双人床,我要一米八宽的红木床,毕竟床铺宽一点,可以施展得更好!权当你随礼了!”
春妮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突然按在丁军的脸上,上下揉搓,就在丁军对这双手的回忆再次放大的时候,春妮“啪”的一声,清脆地打在了丁军的脸上,丁军脸上的皮肤一阵火辣,回忆随之而来碎了一地。
“你?”丁军怒目圆睁。
“你什么你?要叫妈!别忘了去换床!乖儿子!”春妮说完,踩着细跟的高跟鞋,婀娜摇曳地走了。
一时间,丁军痛到极致,他捂住心口,咬着牙让自己保持住站立姿势,努力让自己的心脏减少跳动,每一下跳动,都会让他感觉千疮百孔的心,会被挤压冒血,一注一注地冒出来,他微微闭上眼睛,就连眼皮都是痛的。
春妮太狠了,在丁军看来。
女人狠起来,真的比男人还狠。当年的选择,即便是错误的,那也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年轻啊!年轻的时候,谁敢保证做出的选择是对的,谁能确定,年轻时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这样的理由,或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都有可能犯的错,就不算是错!
丁军小心翼翼地喘了一口气,整个胸腔都是有刺痛感的,痛得连呼吸都是丝丝连连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春妮为什么会这样心狠手辣?春妮就是在报复!
丁军想到春妮在用这样的方式报复自己,他所有的痛就燃起小火苗,微弱的。他再也按捺不住,头颅朝着墙壁硬生生撞上去......
丁军做梦也不曾想过,为了春妮,多年以后,要撞墙自杀,那一刻,所有的痛感都消失殆尽,只有头颅“咣当”一声,坚硬的墙壁触碰到头颅,头颅爆发出骨碎玉裂的声响,世界静止了。
大凡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