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云瓷宁像是没有看见小奶猫的挣扎一般,将它递给了叶晔,“师兄,呱唧就交给你照顾了。”
站在一旁的曲千靥朝着倒在地上的斗篷人走了几步,蹲下身想要去查看一下肉身是否还活着。既然千卿蛊的灵魂已被强行逼出,这人可能还有生命迹象。
云瓷宁以为她是在看千卿蛊死透了没,小跑几步过去道:“毒姐姐,你不用担心,那只臭虫子已经被两同心给砍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曲千靥伸出的手明显一僵,是啊,再也活不过来了。
临渊瞧见曲千靥面色不对,忙对着云瓷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云瓷宁一时怔愣,也不清楚毒姐姐同千卿蛊有什么关系,登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转身掀开那人身上的斗篷,本想说“毒姐姐我来帮你”,却在瞧见斗篷下的那张脸时,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咽喉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此人,正是她许久都未曾见过的六殿下,凤瓴。
“怎么……是他?”还未放下的手有些许颤抖,原本还因为打了胜仗而满是笑意的脸瞬间僵硬,扯动嘴角,云瓷宁内心五味杂陈。
“小心!”
提醒声未罢,一股劲风扫过,将身旁的临渊与曲千靥推搡至七步之外,原本阖着眼的凤瓴忽而睁开双眼,哪里还有从前的温润如玉,凌厉的手以迅雷之势一把将离得最近的云瓷宁扯到自己的那边,赤红着眼死死盯着被自己掐的喘不过气来的云瓷宁,恶狠狠问道:“为何,为何你眼中只有他?”
“咳……”脑子因为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而变得混沌,脸也憋得通红,云瓷宁痛苦地闭上双眼,想要将脖颈处的那双手给甩开,凤瓴却如同着了魔般不顾一切,力气也比平日大了许多。
这不是凤瓴,不是她认识的凤瓴!
“怎么会这样?!”原本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众人顿时慌了神,纷纷看向曲千靥。
敛眉,曲千靥轻轻摇了摇头:“千卿蛊虽已除,但肉身之上聚集太多怨灵,再次附身后,这些怨灵会一点不少的带去下一个肉身,这些怨灵,能够将一个人脑中的一丝丝邪念越放越大,这才成了这个模样。”
怨不得晏佑给小白瓷写的信上说让她小心凤瓴,原来他也看出凤瓴有些不对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温文尔雅的瓴公子,正在被怨灵慢慢吞噬着心中仅存的理智,变成为虎作伥的伥鬼。
攥紧手中的剑柄,重剑划过地面,击起一串火花,凤珏不管面前的人是谁,只要伤害到小白瓷,都得死!况且他现在早已失去了理智,不在是从前那个值得自己尊敬与同情的兄长!
“不,这是凤瓴的肉身,杀了他之后,凤瓴便会真的死了。”曲千靥提醒道,希望凤珏能冷静下来。
可眼前的情况让他如何冷静?
杀了他之后,皇帝陛下要杀要剐,世人如何说他,任凭处置!只要能保护好小白瓷,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重剑团起的金光同青芒撞上,竟生生将凤珏逼退了好几步,两个光团相撞时,石洞之中的众人已明显感受到了震动,小块儿的石块从四面八方滚来,一个不小心便会被砸中。
叶晔手忙脚乱地将小奶猫塞进了衣襟里头,而后弯腰同文茵淳熙一同将云瓷央转移,被胡乱塞进去的呱唧十分不满地伸出了脑袋,伸出爪子舔了舔,瞧见他们在办正事,便乖乖地呆在里头也不叫了。
作为一个医生,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叶晔都是经常接触草药的,本身就有些洁癖,每日都要换一套衣裳不说,还不喜欢熏香,因此他身上都是淡淡的青草香,呱唧倒也不算太讨厌这种味道。
夏日穿的衣裳本就不多,叶晔里头只套了件中衣,丝绸的布料呱唧躺起来十分满意,缩了缩脑袋,索性钻进了衣襟里睡大觉。
“石洞马上便要塌了!”尽管他知道云瓷宁还在凤瓴的手中,但眼见着石洞便要倾塌,总不能让他们所有人的性命都交代在此处,叶晔着急地看向还想要去攻击凤瓴的凤珏,恐怕除了阴阳相合,根本就治不了他。
只是,云瓷宁现下在凤瓴的手中,如何使出这阴阳相合?
“咳……”现在等别人来救她是根本不可能的了,不知为何,云瓷宁忽而想起,她同凤瓴在画舫上对歌的情形。
说来他是个才华横溢之人,虽不适合呆在皇室,却的的确确担得起一个才子之名,品茶、对诗、抚琴、赏月,高雅的只能让人仰望,可现在的凤瓴,疯狂的可怕。
“柳絮……轻摇……咳……”她唱不出欢快的语调,甚至连说一个字都十分困难,只能断断续续地念出歌词:“春……燕咳……又回巢……”
“柳絮轻摇春燕又回巢,百花皆在丛中笑。
草色半新落雪染春桃,无尽风光好。
句芒印已交,是一春又来到。
恰琴瑟声起与君共歌一曲,且趁年少。”
细柳飘摇,画舫行于逸江河畔,春回大地,是谁轻抚一曲,又是谁轻声相和?记忆最深处那欢快如同黄莺般的嗓音一瞬间扫除脑中所有聚集着的怨灵,纠集在一块儿的青芒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