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叶晔深吸一口气,大喊了一声。
举着鞋的李大爷勉强抬起脚将鞋穿上,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叶晔的身前,盯着他腰间的八卦腰带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呀,你就是官老爷说的那个……那个……什么?”
看着大爷有些迟钝的反应,方才还十分害怕的云瓷宁憋不住了,“噗嗤”笑出声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自己师兄的机会,“某人不是说自己在永宁的人气很高吗?”
叶晔“切”了一声,没有接话,对李大爷拱手作揖道:“在下叶晔,您可以叫我阿晔。”
“啊呀,阿晔啊。”李大爷拿他那只方握着鞋的手拍了拍叶晔的肩膀,原本整洁的道袍上瞬间多了一个黑糊糊的手印。
叶晔身后的云瓷宁更是笑的差些在地上打滚儿,同叶晔相处的这几天,她察觉出来前世作为医生的叶晔多少有点儿小洁癖,现下这么大一块儿黑手印擦在他的肩膀上,此刻肯定难受死了吧?
果不其然,叶晔此刻气的脸都憋红了,而李大爷却像没有察觉一般仍旧用那只手在叶晔的袍子上抹来抹去,“啊呀,这衣裳可真排场啊。”
叶晔抽了抽嘴角,迅速向后退了一步,想着方才他弄脏了自己的衣裳,自己又让他叫了自己“阿爷”,算是扯平了吧。
这么想着,心里头果真好受了些。
“哎。”李大爷见他那般躲闪自己,有些丧气地垂下了手,“老头子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呆在这里看尸体,果然是招人嫌。”
“没有没有,大爷你这是在牺牲自己,为这些无家可归的亡魂超度呢。”叶晔连忙摆起了手,扯起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趁着李大爷在前头领路不注意的空当,连忙回过头朝着云瓷宁和淳熙使了个眼色。
奈何两个师妹如同摆设一般,一个愣在原地,一个抱臂吹口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走在前头的老头笑了笑,爽朗的笑声似乎能将这里的阴气驱散,将门大开,点燃了里头的一盏灯笼,接着蜡烛全部燃起,昏暗的义庄里头登时亮了起来。
云瓷宁刚跨进去便体会到了一场视觉盛宴——
是那种看了就会吐的视觉盛宴。
李大爷如同没事人一般,走到一口棺材前头将棺材盖打开,眯眯眼道:“这个是那个逸江河畔发现的尸体。”说罢,便提着灯笼退到了一边。
义庄里头的尸体还未下葬,棺材盖也只是盖上并未钉住,可天气渐热,这些尸体总是存放在此处也不是个办法,里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云瓷宁捏着鼻子,站在一旁直皱眉。
一旁的叶晔坏笑着撞了她一下,被撞得趴在棺材口旁的云瓷宁瞪大了双眼,“李大爷您确定是这具尸体?”
这踏马明显是个男的啊?!
在一旁打瞌睡的大爷一惊,凑上去看了许久,“哦,男的啊,可能是老头我记错了。”
瞥了一眼棺材的叶晔推了推,将那口棺材盖好,又跟着李大爷走向了另一口棺材。
“大爷,这是个孩子。”
“大爷,这是个老婆婆……”
“大爷,算了还是我们自己找吧。”快要被逼疯的叶晔拍了拍脑门,无奈道。
晃晃悠悠的李大爷摇了摇手中的灯笼,“哎呀,老啦,才喝了一盅酒就不记得尸体摆在哪里了……”说罢,又提着灯笼晃晃悠悠地走了。
“死狗,死到哪里去啦!”走到门槛前的李大爷差些跌跤,脱下一只鞋骂骂咧咧地坐在门槛上胡乱吼了一通之后,拿着鞋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义庄内的三人同时抽了抽面皮,云瓷宁回过神来,在叶晔的“威逼利诱”下,和他一起翻棺材盖找尸体。每推开一个棺材盖之前,云瓷宁都要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念一句:“阿弥陀佛。”希望这些人不要在夜里去找她。
正同她一样翻棺材的叶晔白了云瓷宁一眼,“你知道阿弥陀佛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你知道啊?”云瓷宁好容易推开一个棺材盖,踮着脚凑近去看了一眼,里头已经开始腐蚀的尸体将她吓了一跳,“你看这个是不是?”
“和尚不会像我们这样骂人,忍不住了就会说一句‘阿弥陀佛’,大概就和你平常说的‘呵呵’差不多意思。”叶晔冷笑一声,走到云瓷宁跟前去看里头的尸体,“这是第一具,不错,接着找。”说着,叶晔拍了拍云瓷宁的肩膀,用一副“年轻人,你很有前途”的眼神瞧她。
云瓷宁撇撇嘴,小声嘀咕道:“你这么说佛会生气的。”扭了扭身子别开叶晔的手,又跑去另一个棺材去推棺材盖,由于云瓷宁力气小,淳熙一直跟在她身旁帮她一起推。
不一会儿,在义庄放置的六具尸体都被他们找了出来。
“好,我们先编个号。”叶晔转了转手中的手术刀,摇头晃脑地看了看六口被打开的棺材。
立在原地的云瓷宁站的腿都酸了,想找个地方坐,环顾四周却连个椅子都没找着,总不能坐在棺材上吧?
叶晔走了一圈儿总算是把六具尸体都瞧了一遍,见他停在最后一口棺材前头,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