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善银之死,不管外界如何验查,他皆死于自刎,而事实也是如此,金善银的确是自刎而亡的。
而他之所以想不开以死了却自己的性命,照白泽远的猜断当是为了家人。
江湖世上,接连六家被人屠灭,这样天大的骇惊之事如何能掩?怕是不过几日的功夫,便已传得天下皆知。
天下皆知之事,自是天下之人人人都知,金善银又非与世隔绝之辈,如何会漏了这样的消息。听了这一件事,知道曾经与自己私交甚秘的旧友接二连三惨遭灭屠,不管这灭屠当中有无内关暗隐,金善银心里必是恐惊的。
六家人口,数百条人命,就如同砧板上的肉般要杀就杀,要剐就剐。
金善银如何不恐?
金善银为何自刎而亡,内因根由无人明清,不过他之所以寻死,必与这六家惨灭之事有关。定是这灭门惨事叫他记起当初退隐江湖的根由,坚信这些旧友的死同当年之事有关,因恐了此事涉及牵连家人,叫自己的家人如旧友的亲人一般全部丧了黄泉,金善银便先一步了了自己的性命,想以自己的死换得一家老小平安。
这是白泽远的断猜,也是如今于金善银之死,最可能的断猜。
金善银想以一人之死换得举家平安,这个固然是他的心盼,只是心中念盼之事大多时候都是奢望,若是一人的死就能换得全家老小的平安,那么杀人之人就不会再取那些人性命的同时连带着他们的亲人也一并杀了。
父亲一人的死,并不能换得金家上下一众人的平安,在得知父亲的死竟还涉牵这等骇人之事后,金泽峰的心已是再难平静。
父亲的事,不管从何处看都叫人感到诡疑,对于父亲自寻的死,金泽峰一直不能理解,也想不明白,如今得了这事,听了这事,于父亲的死。
金泽峰逐渐理顺其中的诡疑。
父亲自刎之疑得以渐渐缕清,于人子来说当是一件足喜之事,只是金泽峰现在却高兴不起来。非但没有半分兴喜之喜,反而忧心忡忡。
倘若那京都来的大人说的都是真的,倘若那接连遭了灭门的六家中真有三家与父亲曾是私交极密的旧友,倘若父亲自刎而亡真是为了保全一家老小,不希望他们也步其他人的后尘。
那么金家。
怕是真的临了灭顶之灾了。
这样的事光是想想,心中便是瘆恐幽幽,实在惶惊这样的灭顶之事会同样降临到金家头上,金家如今的当家,难寝难安。
自打离上殇去了金家,道说一切后,接下的几日金泽峰几乎夜夜难寝餐餐难食,心里头一直忖思着离上殇的话,幽焦得连父亲的丧事都无心操办。好不容易结了丧事,送父亲入土为安,已是急焦多日的金泽峰终于等来京都大人的再度踏临。
这一次到访金家的不止之前的那位刁性姑娘,还有一名白衣偏偏的侠者。得闻两位京都来的差爷过府拜访,金泽峰第一时间放下手中之事赶了过去。
吩咐家中丫鬟奉了茶,内堂之中气氛一直凝了尴尬。
自从两位京都来的大人过了府入了内堂,除了开头自报家门承了礼后,那两位坐于上宾之位的大人便一直默声不语。仅是平坐着,品茶稍歇,这两位京都来的大人物可不像上别人家拜访,而是在自己家闲惬一般。
对座两人自茶上端后便一直默声不语,不谈先前提及父亲一事,心中急焦的金泽峰也是烧急。这几日因这恐也临降临金家的祸事,金泽峰寝食难安,一直虑思此事,希望能从京都大人口中得到更多有用之事。如今京都的大人是来了金府,可是人来了,要紧的话却一字不说,金泽峰那处愈想愈焦。
事关一家老小百来口人的生死,不管离上殇所说是真是假,金泽峰都不能去赌这种灭家灭族的事。忍了性,等了片许,犹见京都来的访客仍无开口道询近来这接连几起的举家屠灭后,金泽峰那处已是克耐不住。
咽了吞,强行将焦虑压下,金泽峰开口说道:“两位大人今日来此,可是冲了家父与金家一事而来。”
事关一家生死,旁的无用多余的话他是没心思去说了,耳听金泽峰开口见山的问,白泽远直接朝边侧离上殇横了过去。
这个恣意妄为的好友,有时实在任性得叫人头疼,先前也不知何时偷偷顺走他的六扇府金牌竟没事前告知,害得他那日上了冉州州府衙门要见州府时闹出不少尴尬的事。虽事也过去几日,不过现今记起那日的事白泽远这面上的神色也是难看。
几分微气,横了一眼,而这一眼瞥落的横落到离上殇身上倒是换得这恣意邪魔的无辜。感受到来自白泽远瞥嫌的横,离上殇挪了脑门对了上去,视线交汇瞬明好友眼中深意的离上殇直接耸了肩,传音入秘笑道。
“亲爱的,你瞪我作甚?”
同样传音,白泽远道:“明知故问。”
离上殇笑道:“怎了,还在恼我顺了你的金牌没事先告知你啊。这才多大的事嘛,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再说了咱两谁跟谁,你的金牌还不是我的金牌,偶尔借用一下又不会怎的,犯得着如此动怒?”
笑嘻嘻的话,总能增了人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