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沅儒叹出一口长长的气,他撑着椅子扶手起身,朝杨妈妈道:“算算要给出多少银子。”
这是今儿白爷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杨妈妈受宠若惊,头点得使劲。她将帕子往身上的扣盘上一系,堆着笑立马给麻利地处理上。
“走吧!”白沅儒眼神扫过萧北宸,最终落在自己带来的随从身上,随从闻言,赶紧动身,去院外招呼进来十来个壮汉。
壮汉们从屋内将那几个箱子抬到院里,妇人们分到了钱,个个笑得合不拢嘴,也没了先前的拘束。
几个妇人聚到一处,热闹瞧得欢喜,又得了银子,那今儿的事便会有好几个不同的版本添油加醋给传出去。
竟是两个胆子大的,动心打起了白爷的心思,说自己家中女儿如何如何,所幸杨妈妈有一张好嘴皮子,立马给压了回去。
后头的事情,白沅儒自然不愿跟着,他跟九皇子本一直无甚往来,日后也不想有交集。
“杨妈妈,银子记他账上。”白沅儒钻进马车前,睨一眼杨妈妈,又拿手指头点了点萧北宸的肩头,一脸得意。
几大箱子东西就这般被抬着,招摇过市往九殿下的府上去。
萧北宸同尹南安一道,上了后头的马车。
萧北宸刚坐定,便瞧着身后跟着的尹南安又拉上来一个人来。瞧着那满身的行头,便知是杨妈妈。
他伸手撩了撩窗布帘子,撇眼往外头瞧了眼,淡淡道:“我明日启程去鼎州。”
杨妈妈莫名被尹南安拉着坐一趟马车,心里本就犯怵,脚还没站稳,就听着萧二公子来这么一句。她是什么人?如何能不知道人家话里头的意思。
“尹姑娘,我坐后头的马车,您有事吩咐我。”她陪着笑,眼神却躲闪着不敢往萧北宸这边瞧,“实在不成,我在马车外头陪着也成啊!”
二公子能跟自家爷处上,自然也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她
“坐。”尹南安一把将人按到座位上,扭头招呼车夫驾车,自己则坐到了杨妈妈身侧。
萧北宸似是真动了气,他垂着的手随意搭在膝上,眸子从那一小块车窗里往外瞧,他看着车外的景色由静到动,由慢到快,没再开口。
“杨妈妈。”
尹南安这一声虽唤得轻柔,杨妈妈却实打实起了身鸡皮疙瘩,她肩头不自觉地抖了抖,违心地“哎”了一声。
“刚白爷说,要记在二公子账上。”尹南安将脸凑近杨妈妈,呢喃,“不知二爷在积香楼的账上,欠了多少银子?”
她媚眼如丝挑一眼萧北宸,又给自己找补,道:“我替他还上。”
杨妈妈此时,哪有还不明白的,她只恨自己觉悟太晚,没能早早逃出这虎狼之地。
“姑娘说笑了。”杨妈妈重新把挂在身上的帕子取下来,揉搓在手里,“我们家爷同萧公子玩笑呢,哪里有什么账?”
“哦?”尹南安眼珠子转了转,“杨妈妈可别抹不开情面,好兄弟也要明算账不是。白爷赚钱也不容易。”
萧北宸听着她这话里有话,这“舞”跳得“长袖”都快卷他己脖子上了,他也来了丝兴致,也沉着脸对杨妈妈道:“杨妈妈不必替我遮掩,反倒让我和南安生了嫌隙,实话实说便成。”
杨妈妈心叹一句“哎哟喂”!就差翻着白眼晕过去一了百了。
这哪是要她说实话,这是要她的命啊!萧家二爷,她开罪不起,可眼瞧着这小妮子胜得萧二爷的心意,她亦开罪不起。
“积香楼哪有公子赊的什么账?白爷是让我新开一页,记下今日的账,今日一共...”她垂下眸子,掰着手指头细数,嘴里叨叨姑姑,就是算不出个名堂来。
“原来二公子不喜赊账。”尹南安在摇晃的马车颠着身子晃动,嘴却依旧没停下,“也是,二公子不缺银子。杨妈妈可否聊聊,两位爷是如何相识的?”
白沅儒的产业,搁在现代,都是要被帽子叔叔请走的边缘黑暗产业。她今日不知怎地,被白沅儒那句“赊账”一点拨,倒是生出很多疑问来。
这两人瞧着毫无交集,若要相识,怕是只有在白爷的场子里,可白爷的场子,都不算干净。
杨妈妈听着,使劲翻着白眼盯着车顶晃动的坠穗子,嘴里嘀咕着还在算账,她心里叫苦,面上的戏份却是不敢停歇。
萧二公子眼眸里聚了些情绪,他明日一早启程,一去又不知多久。今日满打满算,也不过剩下半日的功夫,难得二人都不在侯府,行动自由些。
他负气伸出手,车内空间不大,她一把拉住尹南安的胳膊,巧力一拉,人便随着车身的颠簸,一起一落,便坐到了他身侧。
这么小的空间,还要隔着脂粉气大到呛人的杨妈妈,他可没这好脾气和好耐性。
“你可以,直接问我。”还未待惊魂未定的尹南安开口质问,萧北宸便揽着她的肩头,贴着她的耳畔低语。
杨妈妈嘴里数字念得愈发地密,眼白子翻的都快要晕厥过去。
“滚。”
这一声,确实带上魄力,声音虽不大,杨妈妈也知晓是对自己说的。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