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这座巨大玻璃房之后,外界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了。
只有潺潺的流水声,还有不知名的鸟类轻轻的鸣叫。
这座室内景观园包含了完整的生态系统,包括动物、植物、岩石土壤和水,最大限度利用自然光和通风。
足以让昆虫学家振奋的夜明珠闪蝶扇动着翅膀从李观晏眼前飞过,他却全然没有被这样美丽的生物吸引径直向前。
他接到电话赶来了这个地址。
说是那位先生的邀请。
邀请的理由是:做个了断。
李家和先驱,总得做个了断。但是李倾海不是李家的话事人,不能代表李家。
李观晏只回答了一句:正有此意。
丛林深处有一扇门,在他还有三米的距离时,应时而开。
一张巨大的圆桌映入眼帘,一共十二个座位,已经坐满了十一个,还剩一个最末端的。
十一个人,衣着华丽,都戴着丑陋的面具。
端坐在正中间的那位年轻秀美的男子,正是上次出现在李父葬礼上的那位。
男子的背后是一个高台,被黑色帷幕笼罩,依稀能看到里面端坐了一个人。
看身形应该是一个壮年男性,身材始终,盘腿而坐。
“请坐。”
年轻男子微笑抬手示意李观晏。
李观晏拉开椅子,落了座。
虽然是最末端,却是正对着那个男子的位置。
“人已经到齐了,那么我们开始吧。”
面具之下,李观晏皱了皱眉。
圆桌会议长达两个小时,没有聊什么毁天灭地的阴谋计划,就像普通的商会晚宴,聊了聊国内外时政,甚至聊了一些家长里短。
李观晏一直保持沉默。
他以为这些人都是被所谓的“返老还童”“起死回生”吸引来的,但是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的,这些人应该都是认识了很久的先驱的核心成员。
从声音,李观晏也听出了一些人是谁,有五六个都是叔叔爷爷辈的人物。
他还听出了蒋潭的声音,因为有人问了他父亲的身体状况。
所以他这个位置,原本应该坐的是李倾海?还是自己的父亲。
会议最后,那个年轻男子才示意侍者推着餐车进来,里面是十二瓶血红的液体。
“这里就是我们第十二批试验成果,大家可以选择喝或者不喝。当然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享受了第十一批,结果虽然是好的,但是也付出了一些代价。”
众人的目光朝着蒋潭的方向看去。
谁都知道癌症晚期的蒋固山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可是瓶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谁都无从得知。
蒋潭站起身第一个朝着餐车走去,他随意地取了一瓶,拔开塞子一饮而尽。
红色的液体从嘴角流出来,牙齿都被染红,像喝了人血。
他把瓶子随意地朝身后一丢,水晶瓶碎了一地。
“各位,请随意。”
大家纷纷站起来,拿走了瓶子。
李观晏也起身,餐车上只剩下最后一瓶。
他看着里面的液体。
那分明就是血。
圆桌会议后,众人离去。
李观晏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年轻的男子说和他单独对话。
他要求李观晏重新接手商会,重新建立先驱和李家的密切合作关系。
“这不是威胁,这是合作。”
“所以你们说的了断,就是这个?”
李观晏冷笑出声,他往身后的椅子一靠,自带睥睨一切的王者气度,他说:“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们合作?”
年轻的男子笑得和顺:“凭我们和李家已经合作了很多代了。”
“那你应该知道鸿睿是独立于李家之外的。”
“但是您不是。”年轻的男人指了指李观晏,“您身上流着的血不是。先驱和李家利益捆绑了太多,有些事情不是您想改变就可以改变的。除非您……”
年轻的男人端起眼前的酒杯,“除非您想毁了李家。”
李观晏笑了笑,“还说不说威胁?”
“您有解释的权利。”
李观晏盯着年轻男人的脸,似乎想起了这张面孔为何熟悉。
他的瞳孔一瞬间剧烈收缩。
怎么可能?或许只是相似而已。
他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黑色帷幕,那位先生静静地旁观着一切。
许久,李观晏才开口:“据说那位先生擅长易容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年轻的男子看了一眼身后,“谣传罢了。”
“是吗?”李观晏把目光落在年轻男子身上,“先生真是太谦逊了。”
年轻男子笑意不减,没有回答。
李观晏眯了眯眼,他还不能完全确定眼前的年轻人就是那位先生。
也许这只是他的一副假皮囊而已。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那个人的脸?
“辛夷呢?”李观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