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纾盯着对方兀自傻笑的样子，无语的摇了摇头。
    过了好一会儿，小鱼终于抓住了自己的心神，低头看去却发现江予纾已经睡着了。
    大抵是知道自己没有性别，睡得相当安然。
    呆呆的盯着这人睡得红扑扑的脸，小鱼心思澄明，即使喜欢的人睡在自己眼前也想不出其他的东西。
    柔软的云锦在他的指尖滑过好几圈后，他乖巧地趴在床榻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江予纾。
    看得越久，他就越感到腿上一阵阵的灼热。
    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湛蓝色鱼尾似乎无法控制，若隐若现地露了出来。
    啪嗒啪嗒地甩在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感遍布了小鱼的全身。
    他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睡得毫无知觉的江予纾。
    随着晨曦的初露，天边的墨蓝色像是被稀释的墨水，渐渐变得浅淡。
    小鱼轻手轻脚地坐到了江予纾的身边，他的目光在她的睡颜上轻轻流转，鱼尾在逐渐升起的曦光中，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天亮了。”
    他轻声自语。
    -
    江予纾这一觉睡得极好，如果没有什么东西在自己面前晃就更好了。
    不自觉的伸了个懒腰，她下意识唤了一声小鱼。
    回答她的只有满殿寂静。
    早已燃尽的蜡油落到了地上，点出了一朵朵的烛花。
    从窗扇的缝隙吹进的微风，让困于清梦的江予纾陡然清醒。
    琉璃般的眼渐渐转深。
    自己好像睡得太熟了些许。
    江予纾注意到了殿门处那道高大的身影，她微微颤动着眼睫，迅速收敛了之前的情绪，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淡然。
    然而，殿外的人似乎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迟迟没有进来。
    过了一会儿，江予纾终于听到了殿门被缓缓推动的声音。
    来人的步伐沉稳有力，却听不到一丝脚步声，这与她以往熟悉的斩疾的轻浮举止截然不同。
    当那双玄色的皂靴映入眼帘时，江予纾才恍然大悟，原来来人是七月。
    七月低垂着眼眸，注视着这个始终不肯抬头的人。
    “大人。”
    江予纾发现七月默不作声，决定率先打破这令人不安的沉默。
    七月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却仍然保持沉默，他退后了几步，围绕在江予纾的压迫感瞬间减轻了许多。
    站在烛台前，七月伸手轻触那些已经凝固的蜡油，眼角余光注意到江予纾依然保持着那种谦卑的姿态。
    他拍了拍手，对江予纾说：“你的伙伴们已经死了。”
    这句话就像一颗惊雷，瞬间打破了周围的死寂。
    江予纾藏在被子下的手瞬间紧握成拳，太阳穴的青筋暴起，怒火从心底喷涌而出，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尽管她努力克制，但抬眼间眼中显露的血丝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大人，你是在骗我吧。”
    她的嗓音略带沙哑，眼眸中闪烁着湿润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七月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我骗你？”
    他的语气似乎觉得她的怀疑无比可笑。
    江予纾被他这般质问，眼睛一红，单薄的肩膀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然而，在七月眼中，江予纾的这副模样并未激起他丝毫的怜香惜玉之情。
    江予纾抹去即将滴落的泪水，努力支撑起身体，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大人，您知道我的同伴们能在浮光大人的手下坚持数招不败，我难以相信他们会如此轻易地丧命。”
    她说话时，语气中透露着难以抑制的哽咽。
    七月对此感到有些无趣，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情绪如此不稳定的人是如何得到君上的青睐的。
    “我没有闲心去哄骗你，他们确实已经死了。”
    他说话时，神色冷漠，不带一丝温度。
    “如果你再继续纠缠不休，我会考虑将你制成一把美人扇。”七月说到这里时，冷漠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了一抹亮光，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味。
    江予纾感到一阵恐惧，她在心里默默地咒骂七月，认为他简直是个变态。
    当七月看到江予纾终于安静下来，他想起了君上交给自己的命令，于是轻轻敲了敲身旁的红木桌。
    只要让引起她牵挂的人都消失，不就可以让她留在这里。
    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啊。
    随后，七月化作一缕灰雾，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殿门随着他的离去砰然关闭，发出一声巨响。
    江予纾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确认殿门外已经没有了七月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