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乔在院里为那青年铲来一盆积雪,用铜盆盛了端到病塔前给他。青年面色还惨白着,却硬撑着坐起来,花了足足一刻钟,仔细地用那盆雪捏了个奇形怪状的玩意。
“还请恩人再帮我将这雪做的信物放到门外的石狮旁,咳咳……”
本就还未恢复气血,这下又捏了半天雪,青年的脸色更差了。阿乔撇撇嘴接过那铜盆,左右端详了一阵也未能识得这玩意到底是个老虎还是个胖狗,便嘟囔着问起来:
“你这做的是什么?身子这样长,四脚又短,背还弓起来,倒像个黄鼠狼?”
青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平息了咳喘后,补充道:
“咳咳,我家人见了它就会知晓我在此处,不多时便会派车马来接我了。”
青年说着,默默垂下眼眸,神色有些古怪。可阿乔只瞥了他一眼,便又将眼神放回铜盆里的雪雕上,喃喃道:
“你们家还真有意思,通信不用飞鸽也不用跑腿,倒用这种信物……话说,他们哪里知道来此寻你这个信物呢?”
“这……”青年似乎被问住了,可他眼珠飞快一转,脸上就挤出一抹笑来,“在下失踪多日,族中亲人定是想尽了办法遍寻,都巡检司衙门并不偏僻,肯定能看到……”
“好了好了,我帮你去放就是。”
男子的举止确实古怪,可阿乔没有心思细究,更是懒得听他讲这些有的没的。她打断他的话,端着铜盆就往门外走,一边迈着步子,一边不忘提醒他这两日的医药诊疗费用还需结算,要是他族人没带银子,他可出不去巡检司的大门。
“恩人放心,这两日的花销绝不会拖欠短缺。”
阿乔利落地出了门,将铜盆里雪塑的黄鼠狼小心地往捡了那男子的石狮子旁放好,又突发奇想,握了两个雪球,在石狮子另一边垒了一个矮胖的雪人。雪人垒好,一抬头恰巧看见扛着糖葫芦叫卖的,又上前买了两串,这才吹着口哨拎着铜盆,返回了衙门内。
回了医馆,那病榻上的青年正靠着床沿侧着身子往门口张望,见她进来,紧张的神色立马换成了一抹笑。
“恩人可按我说的做了?”
“嗯,放心吧,一点也没弄破。”
阿乔应着将铜盆往门边的架子上一搁,分一串糖葫芦到左手,咬一口右手上的,步子轻快地朝桌案走去。走到一半,感觉到那青年的视线还紧跟着自己,脚下步子便顿了顿,侧了头朝他解释:“你这身子不能吃糖葫芦,这串是给他的。”
说完,阿乔指了指伏在桌案上熟睡的小师父文晋。
青年一愣,紧接着轻笑起来。
“恩人误会了,在下早过了馋零嘴的年纪了,只是……”
“只是什么?”
阿乔一边戳着文晋肥嘟嘟的颊肉,一边问那青年。
“只是不知恩人今日可否赏脸,让在下设宴招待,以示感激。”
“今日?今日不行,”阿乔眼也不抬地拒绝,“今日下了值我要去东市,那里最近搞了夜市,听说有卖霜柿的,还有一家甜品摊子的水晶山楂糕非常好吃,我得去尝尝。”
青年惨白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垂眸思忖片刻后,又说:
“没想到恩人这般嗜甜,那真是巧了,在下家中有一秘制甜点,主料亦是山楂,口味清爽酸甜,想来,恩人应该爱吃。”
一听有秘制的甜点招待,阿乔的两眼都亮了,口中咀嚼着的糖葫芦似乎也淡了味道。她停了戳文晋脸颊的手,抬头对上青年那双疲惫无神,带着笑却有些躲闪的眼睛:
“可是,东市的夜集,今日是最后一日了……”
青年看出了她的犹疑,忙接话道:
“何不这样,等在下族人的车马来了,先送恩人去东市,买了霜柿和甜品,再去寒舍品尝我家的秘制甜品?”
阿乔脸上显出一丝惊喜。这样未尝不可,简直两全其美!
可是若让两位姐姐知晓了,只怕会担心……
阿乔脸上的惊喜还未完全褪去,就又挂上一丝担忧,那青年似乎看出了她的犹疑,适时开口劝慰道:
“在下的家就在东市附近,一来一回不会超过一个时辰,恩人若有意,可提前安排公务,早些下值,绝不会耽误太久。”
听了这话,阿乔心中的犹疑彻底消散了。
“好!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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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寒凉。
蛟二的快马自巡检司大门赶至明月庄大门前只花了片刻的时间,她翻身下马,一边小跑着登上门前的阶梯,手上一边将马鞭往腕上缠绕。
“阿乔姑娘现在何处?”
迈过门槛的一瞬,她头也不侧地问给她开门的小厮,却只得了一个懵懂的摇头做回答。
“阿乔姑娘今日还未归呢……”
“还未归?”蛟二眉一皱,停了脚下步子,回身看那小厮,疑惑问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现下已是戌时三刻了。”
侍卫营医馆酉时放值,阿乔每日步行往返,一趟只需不到一刻,就算她下了值不急着回庄,而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