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桃花开得极好,当时让奴家想起了与郎君的初见。”
女鬼走到他身边,靠着他坐下,柔软的身子状若无骨地瘫在陆允承怀中,撩起了扑面而来的桃花香。
陆允承闭上眼,默默背课文。
什么岳阳楼记、醉翁亭记,能记住的都让他倒腾出来了。
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大抵能进庙当和尚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忽而,一只素白的手低至他的眉心,带着微凉的寒意。
“夭夭,是你给我起的名字……郎君可是忘了?”
幽幽的叹息声在他耳边响起。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他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抽痛感,胸口的伤便像被灌了硫酸,灼烧得发痛。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句话,倒是与你很相配。你若是不知道自己是谁,那我……便唤你‘夭夭’罢!」
“长旌……”她低声唤道。
陆允承倏地睁开眼,却看到怀中的人,眼角一滴冰冷的泪。
而她的眼神,又悲伤又绝望,不知道怎么,陆允承好似还在她的眼底,看到一抹无法言说的恨。
日子还是得熬着过。
每日里,女鬼拉着他不是赏花就是下棋,还吟诗作对,他一个学法医的人,都开始变得文绉绉的了。
而每天晚上,女鬼又拉着他躺在床上试图勾引。
这时候,他无比庆幸自己中了迷药,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自然,对着女鬼的百般诱惑,他也确实,立不起来。
但另一方面,他又开始想哭。
他不会离开这个幻境之后,就此废了吧……
又是躺在床上当废物的一天。
这些天女鬼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就在他盘算着怎样将女鬼引走之时,屋外忽然传来骚动。
“主子!”
黑衣人走了进来,朝着女鬼抱拳行礼。
女鬼摆了摆手,“何事?”
黑衣人的脸色不太好看,“主子,西陵国的人……找过来了!”
闻言,女鬼神色一厉,随后倏地看向陆允承。
陆允承被她瞪得毛骨悚然。
她却噗嗤一声,笑了,“郎君在紧张什么?听到他们来了,郎君心里大抵是在笑着的罢,毕竟,他们是来带郎君走的呢……”
眼前的女人笑容明艳,虽是在笑着,陆允承却感受不到这笑容里的半分温度。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违和感。
有时候,他会觉得,这个女鬼爱惨了他。
但绝大多数时候,他在这女鬼的身上,感受到的都是一股极至冰冷的杀意。
她好像是在等……
在等什么呢?
陆允承没想明白。
他要是长了一个青梧的脑子就好了。
女鬼走上前来,温柔地掖了掖他的被角,在他唇上落下轻吻。
“郎君可要好生待着,奴家去去便回。”
说着,她便转身跟随黑衣人离开了。
而他的唇边,还残留着冰冷的温度。
他有些恍然。但很快,他便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甩走。
不管怎么样,她总算离开了。
这就意味着,他的机会来了!
女鬼的宅院,是在一处山谷之间。周围地势复杂,易守难攻。
但今天,谷口外却堵满了人。
女鬼站在谷口,环顾一周,忽然嗤笑出声,“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造次!”
“妖女!我等奉国主之命捉拿你!将陆将军交出来,还能从轻发落!”
“哈哈哈……”女鬼大笑出声,有着说不出的明艳张扬,“你们既然敢来,想必是做好了把命留下的打算!”
话音落,也不管对面的人如何,她抬手一甩,数道黑影甩出,落在前排几人的身上,紧接着,便见那些黑影蹿入那些人的肌肤之中,与血肉融为一体。
那是蛊术。
巫族的蛊术。
她本是巫国公主,但因这些人畏惧巫族蛊术,故而多国联合,派重兵,将巫国剿灭。
她侥幸活了下来,躲到这处山谷里,却还是躲不开这些纷扰与追杀。
不过没关系。
他们不想让她活,那她……就将他们全都杀了!
谷口的混乱丝毫没有影响到谷内。
陆允承服用了药剂,迷药的效果失效,虽然手脚还有些发软,但他已经能够正常动弹。
伤口隐隐作痛。
那女鬼动不动就折腾他,然后又用药给他吊着命,让他想死都死不了。
不过现在,总算结束了。
他身上的镣铐没有钥匙,他试了试,撬不开。
他只能先将连着地板的锁链用刀砍断,至于挂在手腕上的链条,等离开这里再说。
院子外有人守着。
他从背包中掏出了各种迷药,脸上露出阴恻的笑。
喜欢给他下药是吧?他让他们一次性尝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