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温迪都在太山府下遭受良心与道德的谴责。
他跪坐在钟离写字看书的石桌前,上半身没骨头一般趴在冰冷的石桌上。
温迪现在也的确没骨头。
毕竟他全身无一处能使得上劲。
风神姿态随意懒散,肢体所表现出来的绵软似乎只是出于困意。这样的祂看起来随性而自由,任谁都不会认为神明是被囚禁着的。
当然,这么想的前提,是忽略那些自温迪衣袍中蔓延出的长长的银色锁链,和不知谁人探入那繁复神袍之下恶劣扫荡着的漂亮龙尾。
如果不忽略的话,任谁都能清晰地认知到一点:
那就是,这世上最为自由的风之神,已经失去了他最为珍贵的人身自由。
失去人身自由的人,如果表现得太懒散,是会招别人不快的。
风索“啪”一下打在温迪身上,与此同时帝君不悦的微沉的声音传来。
“坐直。”
那一鞭丝毫不留情面,温迪疼得深吸一口气。
他控诉地看向身后的人。
这位把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却要求他坐直?
没开玩笑吧。
禁脔要这么当的话,温迪觉得自己还是别当了。岩王帝君太过强人所难,提出的要求温迪实在招架不住。
还有那些惩罚和训诫。
温迪实在无法理解:这位不是最守君子端方克制那一套了么?
怎么精神失常之后这么……疯。
他无时无刻不在遭受那些难言的惩罚。
在那些挣不脱的惩罚间,温迪神智几度浮沉。
他迷迷糊糊地想:等钟离清醒了,他一定狠狠要谴责这个人;并且写好多好多的叙事诗去批判这老爷子的荒谬行径。
然后。
“别打,好疼……”
风神的声音染上了哑,尾音软绵绵的不知是求饶还是撒娇。
绵软的龙尾如他所愿,轻飘飘地拂过那风索留下的鞭痕。
“很疼么。”
“嗯……”
龙尾突然用力往鞭痕处抽。
这举动无异于往伤口上撒盐。
痛楚与抚慰上下夹击,温迪被逼出了泪。
“嘶——摩拉克斯!”他声音染上了哭腔。
青年对此充耳不闻,只是俯下身把人抱了起来。温迪绵软的身体倒在了他怀里,神明苍青的眸里溢出了水光。
岩之神钟爱这样的泪,于是他低头吻去了温迪眼角旁的水光。
“乖。”
……
半月前,璃月港。
仙人们还在跟怪物打架。
魔神死亡只会影响到与他们有关的一切。但这些怪物乃是从连奥赛尔都未曾造访过的深海中来,他们跟随奥赛尔与跋掣只是出于对强者本能的服从,而非魔神的眷属。
于是一鹤一鹿一赤鹫只能被迫重温了下魔神战争的记忆。
哦,还有某条鱼。
歌尘浪市真君仙兽形态为鲛,苍蓝鱼影在海中穿梭,每一次现身都能撕碎一大片的海怪。鲛人亦善乐律,漂亮人鱼偶尔停于海中手持古琴弹拨雅乐,琴声能瞬间震碎那些试图往港口爬的黏黏腻腻的吃人的小章鱼。
海洋是鲛的主场,她打起架来自然如鱼得水。
就是仙鹤对此感到非常不满。
因为某一刻削月筑阳问了她一句:“留云,我怎么觉得你在摸鱼呢?你杀的海怪好像比歌尘少许多啊。”
仙鹤:……
留云咬牙切齿地扎入海面,用大范围aoe技能清了一波海怪试图证明自己。
然后被理水叠山补刀:“你这冲击波不行啊留云,歌尘一道琴音杀掉的怪物可比你刚才那一下多多了。”
仙鹤:……
她恼羞成怒地变回了人形,袖袍一挥直接摆出一列机关。
仙鹤不善海战,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但仙鹤不善海战关她留云借风真君什么事。
留云迅速组装起一门机关大炮,打算依靠机关术大显神威。
然而下一刻。
“不必了真君。”雷楔凭空出现,下一刻刻晴一个瞬移到了留云面前。
少女借着雷楔的力量驻空,手指了指远处,“帝君已经处理完了他们那边的事,如今指派了帮手来清扫这边的战场。”
留云:……
她看向刻晴指的方向。
然后她看到了前些日子造访绝云间的那位少年,以及对方身侧神色阴沉的金发旅者。
旅者随意地打了个手势,一大群深渊使徒们便凭空出现在了港口。
再然后深渊军团就跟海怪们撞上了。
留云感到深深的无力。
被嘲讽了两回,打算动真格却在动真格的前一秒被迫寸止。
这种感觉是真的很难受啊。
还有,帝君为什么宁可指派深渊教团来帮忙都不让他们继续打下去了。
留云感到心累。
*
奥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