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进屋后,让其他人退下后,便坐在床边,拉着苏辰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
“辰儿,别怪老婆子心狠,若是可以,我也希望儿孙绕膝和乐融融。”
“可是让我眼看着曾经辉煌过的定山侯府,就此没落,被人诟病,我真的做不到。”
“辰儿啊,我还要下去见你祖父,我总要给他一个交代,不是吗?”
“好在,现在并不晚。”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看向苏辰,双眼微微发亮,“我们可以跟陛下说明你的情况,让她准许你恢复女子之身,将来……”
苏辰摇摇了头,打断了老太太的话,对她道,“可是祖母,这欺君之罪。”
老太太眸底的光渐渐黯淡。
她松开苏辰的手,深吸了口气,而后重新看向她。
“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与陛下的关系不一般,只要他不追究,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老太太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别有深意。
这让苏辰突然意识到,她在试探自己。
苏辰抿了抿唇,慢慢低下头去。
“祖母,你该知道,哪怕是陛下,他也是不能公然更改先帝的旨意。”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老太太听清。
“可是辰儿,你是女子,总归是要结婚生子,不可能孤老一生啊。”
老太太似乎很是担心她,重新拉起她的手,唉声叹气,“怪只怪你父亲,当初竟做出这样的决定来,苦了你,真的是苦了你啊。”
她的话,已经激不起苏辰心里半点涟漪。
闻言,苏辰轻声低喃,“我已经习惯了。”
老太太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依旧在那里道,“可惜我发现的太晚了,没能阻止一切,是我愧对你,亦是侯府愧对你。”
“如今你父亲要让继邦拿了爵位,你对亦是不公,可是辰儿,这对你来说,却也是好事一桩。”
来了,正题来了。
苏辰敛眸不语,安静的听着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似乎也没有太关心,她的想法,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你的身子需要静养,正巧我的嫁妆里有个庄子,就在江南闻江府,你应该也是去过那里的,你该知道那里是个极好的地方,是个能养人的。”
她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漆器的盒子,放到了苏辰的手里。
“这便是地契,待此间事了,天气适应了,你再过去吧,养上几年,想必也就好了。”
“可是祖母。”
苏辰抬眸看向她,把盒子还给老太太后,抿唇道,“梁大医说我活不了多久了,可能要辜负您的好意了。”
老太太的手一抖,眼眶终于泛起红来。
“当真?”她的声音终于不再冷静。
她看着苏辰的目光里,有着担忧,有着难过,亦有着怀疑。
这抹怀疑,让苏辰心凉。
“是。”
她点点头,认真的道,“祖母,我想请你照应下我的两个妹妹,我如今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她们了。”
“这是自然。”
老太太道,“哪怕没有你的话,我亦是会照应。”
说到这里,老太太顿了顿,方继续道,“你也不必担忧,有时大夫总会夸大病情。”
她把地契重新放到苏辰的手边,“这个说了给你,你便拿着,待天气好些,身子结实点,便过去吧,指不定没多久就好了。”
“谢谢祖母。”苏辰没有再推辞。
她想,这个庄子给苏浅当嫁妆亦是好的。
“傻孩子,你跟我客气什么?”
老太太见她收了,心里多少舒服些。
她又拉着她说了些话,宽慰了几句后,这才起身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老太太的心情比来时更加的沉重。
在她离开后。
苏辰叫来秀芬,让她把地契给苏浅送去。
苏浅第二日便来了。
她感谢苏辰。
还给她炖了补汤。
接下来,苏浅每日都会拿汤过来。
五日后。
梁文匆匆而来。
他神情严肃的对苏辰道,“苏大人,你该昏迷了。”
说着,他把一颗药丸递给苏辰。
“这么快?”
苏辰接过药丸,拿在手里,有些犹豫。
“再过五日便是陛下的登基大典,你总该提前些。”梁文解释道。
是啊。
总不好跟新帝的登基大典冲突上。
而且。
她提前过世。
为了不冲撞新帝。
通常是会选择闷丧。
闷丧,就是指安安静静的,不请亲朋好友,仅事主自己一家人。
且要趁着黄昏,把往生者偷偷抬出去下葬。
通常没有人愿意这样做。
除非万不得已。
也好。
她本就没有真的死去。
若真办大了,反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