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没说出的话,孩童明白了。
他没有娘亲。
后来师兄还是给他买了拨浪鼓,可他却只摇了摇便再没有碰过。
因为他见过太多娘亲给孩童买拨浪鼓了,唯独他,没有娘亲。
这一夜,裴予宁将自己关在了延华殿,谁也未见。
只第二日出来时,整个人好似发生了什么变化,但那变化又不太明显。
张全福小心翼翼的伺候陛下上朝,又偷摸着打量裴予宁脸色。
也不说是有多高兴,只是以往陛下的神情是温和又带着几分疏离的。
如今那几分疏离反倒减退了些许。
不过他身为陛下身边的第一人,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而且昨日陛下还是从太后那过来后才发生异常的,那指不定又是两母子之间的事情,他更管不着了。
总之,这变化瞧着不像坏事。
陛下给嘉怡郡主和方少礼赐婚一事已经吩咐礼部为其操办,而徐国公府为徐怀理告了一月的假,说是突感风寒,要休养一阵子。
裴予宁自然是好好关心了一番后便准了他的假。
至于徐怀理是真病了还是假病,这些都不在他所想之内,徐怀理只要明白他当日的意思便好。
徐国公在家中已经动了家法,徐怀理确实是躺在床上躺了好些天。
柳若眉担心儿子,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要那样说的来毁自己姻缘。
“到底发生何事了?”柳若眉轻声问儿子。
徐怀理脸色苍白,后背的血痕还未消,在祠堂跪了几日,又被鞭挞了几十鞭,说不疼自然是假的。
柳若眉之前便同儿子说过,要与萧家那位姑娘结亲的事情,儿子并未表现出不愿意。
相反,当时他眼里的亮光是一览无余的。
身为母亲,哪里会看不懂儿子的心思。
那一刻,她便明白,儿子怕是有意于那位姑娘。
既然有意,为何又有了如今的场面,还平白耽误了自己三年大好时光。
徐怀理神情漠然,声音沙哑,“无事,只不过是儿子一厢情愿。”
柳若眉眉头微蹙,什么叫一厢情愿?
“你祖父说你为了推拒与嘉怡郡主的婚事,便说自己已有心仪之人。”柳若眉想了想,问他,“你为何不说出那位萧三姑娘的名字?”
徐怀理听到这个名字,眼睛一暗,随即很快敛了回去。
但却没逃过柳若眉的眼睛,“为什么?”
“既然还喜欢为什么不说出她的名字,反而要说幼时爱慕的姑娘已去世?”
柳若眉追问他,不肯放过他的一丝一毫表情。
徐怀理垂下眼,不露出其他神情令人猜测。
不得不说柳若眉很聪明,她了解儿子的性情,大抵想要的东西抢也是要抢过来的。
更何况是心爱之人,想必哪怕那位萧三姑娘不喜欢,他也会强求的。
“难不成是那位萧三姑娘说了什么?”
徐怀理没回答,只抬头望着母亲,过了许久,才微微启唇道,“母亲,以后别再说萧家的任何事情。”
“什么?”柳若眉不解。
“以往的话便都当做戏言,全部忘记。”
徐怀理说罢,便将躺下身子,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从窗户外透过的光打在徐怀理脸上,苍白的神情没了往日征战沙场的雄霸,只剩下了满脸的憔悴。
柳若眉叹了口气,只觉得心下怅然,“那你好好休息,你祖父那边已经为你告假了。”
说完便起身离开。
刚要出他的院子,正巧就碰上了李云然。
柳若眉恬淡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不喜,她的教养让她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但确实不愿看到一个如此纠缠自己儿子的姑娘,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更何况,对于柳若眉来说,这个李云然并不适合自己的儿子。
李云然见到柳若眉脸色一僵,但很快便摆好了笑脸,“舅母安好。”
李云然的祖母与徐府老太太是表姐妹,所以她称柳若眉一声舅母也是可以的。
柳若眉淡淡的应了,“你来做甚?”
她以为自己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她并不想要李云然成为自己的儿媳。
李云然神情一暗,舅母不喜自己,她也是明白的,自己身份低微,又是孤女,怎么能配得上徐国公家的公子。
“我……我给表哥熬了鸡汤,想给他送些过来。”
柳若眉瞥眼瞧见她身后丫鬟提着的食盒,冷淡的拒绝,“汤不用了,怀理已经睡了,这汤你便留着自己喝吧。”
若是她儿子想喝汤,便是百盅千盅也有的喝,何需要她来送?!
李云然咬了咬唇,眼睛泛红,有些委屈。
“别在我面前做这些姿态,想哭回去哭,别耽误他休息。”柳若眉面无表情,留下一句便擦着她身体离开。
身后杏儿拿着汤有些不知所措,“小姐……这汤……”
这汤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