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弘帝这般说,陆临渊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么一打岔之后,虽说带着点莫名生硬的对峙,但是,看到陆临渊这般坚持的态度,弘帝还是没有太过于计较什么,转眼间便借坡下驴,做了个顺水人情。
“难得看你还能对一个人这么上心,朕倒是有些好奇,你说的这个女子到底是何许人了?”
弘帝眼中带着些微慈爱的笑意,看着陆临渊。
陆临渊被这句话,给问到了。
该怎么回答呢?
他的视线扫了一眼席上的那一桌样式精美的菜肴,却被一道甜品给吸引住了视线。
却见席上的一角,静悄悄地放着一小碟白乎乎的柿霜软糖,在一众珍馐中并不起眼,但是却就是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视线。
看着绵软细腻,尝之甜甜涩涩,想细品一番的时候,却又泛着些许凉腻,让人不知不觉地
就有种心头舒朗的感觉。
这么想着,陆临渊不禁笑了起来,倒让一旁看着的弘帝愈发好奇了起来。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陆临渊连忙回过了神,请弘帝恕其失礼之罪。
“呵呵。”弘帝笑了笑,摆手道,“不妨事,今日就是一场私宴,不必拘礼。不过,何事让你这么开心啊?”
陆临渊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中透着罕见的清爽笑意。
他夹起了一块柿霜软糖,咬了一口,甘甜微涩的细腻,瞬间弥漫口腔,像一抹清泉流淌过心头,瞬间扫荡了心头的疲惫。
他原本不喜欢吃这些甜腻的小吃,既没有酒的烈性与消愁,也没有脍炙的鲜美与爽快,就像他前三十年的人生,是看不上这些甜味与细腻的,有的更多的是像北境寒冷的狂风一样,从不回头,不知疲倦地挥洒着,不知归途。
可是,当有个人,就像这道甜点一样,让他体验到了,原来生命的长河里,不止有苦辣的刺痛,还有软如糖霜一样的酸甜,足以让他停下脚步,去驻足品尝。
人生的味道,原本就应该是丰富的,他现在才尝到。
想到这里,也不知是舌尖的苦涩,还是心头泛起的苦涩,在胸口翻涌起来。
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下落不明的江若宁。
当听到江若宁遇险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心底里从来就没有放下过。
就像是这入口即化的点心,在很早的时候,那个人就带着那份酸涩和甜蜜,在他那荒芜空白的感情里,落地生根。
“陛下请微臣吃的这道点心,味道真的很不错。”
“哦,是吗?”
弘帝听到这话,愣了愣,有些奇怪,陆临渊怎么忽然对吃的如此感兴趣了,看了一眼那道点心,不过只是一道看起来很普通的点心而已。
见状,他也尝了尝,不过就是一道很寻常的点心而已。
不过,看到陆临渊面带坦然的神态,弘帝便也从善如流地笑道:“你若是喜欢的话,一会儿让御厨给你多做一份带回府去。”
“谢陛下关心。”
关于江若宁到底是何人,又是如何让陆临渊心中痴迷的,弘帝并不关心。
他只要知道,陆临渊的态度就行。
虽说,陆临渊不顾弘帝的劝阻,与沈家退婚,让弘帝有些不快。但是,相比于获得陆临渊的忠心而言,他又何妨送这样一个人情呢。
必要的时候,他也不介意当这样一个和事佬,帮一帮陆临渊。
沈家,说到底还是势大了些。
这对于弘帝而言,一个树大根深的老臣,和自己想收为心腹的大将联姻,并不是完全就是好事。
以前,早在他还是晋王的时候,沈家是当之无愧的好帮手,好盟友。
但是如今,天下大势已然明朗,他更需要的是制衡,而不是同盟间的情义。
而陆临渊,也是制衡其中的重要一环。
这一番小小的家宴中,弘帝和陆临渊君臣之间,虽说在某些地方,有一些针尖对麦芒的些微不快,但是总体来说,弘帝对于自己看重的嫡系人选,都是满意的。
宴席结束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弘帝状似漫不经心地同陆临渊嘱托了一句,眼神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感慨。
“有空的话,替朕去看一看你母亲,问候一声。朕同你母亲也算是少时的故交,看到你,倒想起了不少年轻时候的事,心中颇有些感怀。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没有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可惜没有机会去祭拜一下母亲的墓冢?
还是可惜,当初没有娶了母亲?
......
这些都不是陆临渊该想的事,他也不会费精力去思考这些事。
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将弘帝的嘱托带到。
弘帝眼神复杂地看了陆临渊一眼,谁也看不明白,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没有人敢揣测他的心思。
恐怕只有翻阅那些积存成灰的往事,才能窥探出分毫来。
可是,谁在意呢?早就物是人非了。
忽然间,弘帝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