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大事,在祀在戎。
正式册封活着的圣孙.好吧,这话听着有点怪,但实际上确实如此。
这件事毕竟是头一遭,对于礼制齐全的大明来说,其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当年洪武开国的时候,朱元璋就很重视礼制的问题,让中书省暨翰林院、太常寺一同制定各种礼制,李善长、宋濂、刘基这些重要文臣都投入到了这项工作之中,因此很快就修成了《大明集礼》、《洪武礼制》等书籍,对于纷繁复杂的诸多礼仪都有了明确的规定。
而册封圣孙虽然没有先例,但经过礼部和太常寺的商讨,一致认为按照礼制,在规格上应该是跟祭祀宗庙、社稷、朝日、夕月、先农一个级别的“大祀”,跟太岁、星辰、山川、历代帝王、先师等等“中祀”和诸神等“小祀”不同,要大操大办。
因此,礼部和太常寺最终建议在东郊大祀坛举办册封圣孙的典礼,由皇帝亲自主持,文武百官全员参加,朱元璋也同意了。
关于祭祀日期,经过钦天监的推算,以干支之吉来代替占卜,选在了四月十八日。
这中间是一堆神位,当中的那个比较显眼,大概有五寸高,朱雄英依稀看去,上面用金字写着“昊天上帝”,其他的神位就不太认得了,而在这些神位前有一堆贡品,十多盘笾豆,两盘簠簋,三个装着酒的青铜爵,还有牛羊猪三牲。
读祝官开始了漫长的吟唱施法,起码读了小半个时辰,就跟上学时候校长演讲一样,朱雄英听得是昏昏欲睡,直到最后两个字,才像是被触发了关键词一样,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他将作为神权的化身,拥有解释未来的权力,彻底改变这个世界。
随后,旁边专门负责进香的陪祀官把三炷香递到了朱雄英的手边,朱雄英接过后,陪祀官将其点燃,价比黄金的香果然不凡,如同寺庙里沉浸多年的檀香味扑鼻而来,烟气亦是袅袅升起,刹那间,朱雄英竟然觉得烦躁的内心开始宁静了下来。
大祀前四日,百官于奉天门观誓戒牌。
到了四月十八日这天,朱雄英终于解脱了,堪比大姑娘上花轿前一般,被人梳洗后上了妆容然后穿上了层层叠叠,目测都有七八层的礼服.说实话这套流程走下来,不仅脸上不舒服而且身上跟僵尸一样梆硬,别说弯腰了,弯手肘都挺费劲,朱雄英是真不知道礼服设计的这么繁琐究竟意义何在。
而讽刺的是,作为仪式主角的他,其实基本上处于啥事没有的状态,连礼仪都不需要过多练习,有专门的礼官操持一切,他只需要在关键的几个步骤跟着朱元璋一起做就行了,其他时间完全就是提线木偶。
朱雄英问身边的太常寺卿丘玄清:“敢问丘真人,这里可有说法?”
漫长的仪式结束了,朱雄英终于卸下了沉重的礼服,回到了东宫。
不过,册封圣孙的仪式,太子朱标却不能跟着去,不仅排练不能去,正式祭祀也不能去,谁都能去,只有他不行。
说实话,这几天朱雄英过的很痛苦,啥都不能干,就在东郊大祀殿的斋宫里吃素静坐,一直有人看着,甚至不能坐着困了就睡,必须强撑着,比坐牢还痛苦。
“拜见圣孙!”
在这一刹那,朱雄英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山呼海啸”,看着臣服于他的百官朱雄英第一次尝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所带来的那种快感。
朱雄英在导驾官员的引导下,在道路两旁无数官员的注目礼下,脱下鞋穿着袜子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在大祀坛上,赞礼、读祝等陪祀官早已准备就位,负责奏乐和舞蹈的协律郎、乐舞生也都穿着袜子坐在地上。
就这样一步又一步地走着,身上的衣服很沉闷,太阳也很刺眼,朱雄英的额头逐渐开始冒汗了,但路虽然有些艰难,可当他走上了大祀坛,回首看着下方黑压压的文武百官,朱雄英终于有了些许仪式感。
他们和神位之间铺着两个拜褥,这是给朱元璋和朱雄英跪着给上苍行礼用的,拜褥以红文绮为表,红木棉布为里,朱雄英跪在了上面,出乎意料,还挺舒服,像是陷进了柔软的沙堆之中,想来也只有这么设计,能保证动辄以时辰来计算的仪式不会让人累死在上面。
紧接着,不能自己走路,而是被步辇抬出了斋宫,在这段路上,朱雄英也终于沿路看到了整个建筑群的风貌,这几天他一直不许外出,可是憋坏了,连周围长啥样都不知道。
因为按照大明礼制凡天子亲祀,太子须宫中居守,而在京亲王则可戎服侍从,之所以这么设计,是为了以防万一,怕有乱臣贼子效仿司马懿高平陵之变故事只要太子在宫内,哪怕皇帝出去祭祀了,也不会有大岔子出现,就怕宫内宫外有一头无人镇守,那才会让贼人有机可乘。
前面是一个类似红毯的长长的御席铺成的路,所有登上大祀坛上层的人都不能穿鞋,这是一个源自古代的古老规矩,以前权臣都会被赐予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的特权,原因就是在重要场合,大家都是不能穿鞋的。
朱元璋亲手从礼官手里接过经由上苍神明认证过的一卷册封黄绸,老人用一种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