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一般的地面渺渺无边际,似乎这个世界的大地,就是一整块白玉塑成,没有拼接,显得整个世界是如此的纯净,神圣。
一双娇嫩雪白如稚子的玉足赤裸着踏在地上,不过在落地之前,却从根本没有一丝缝隙的白玉之中长出一朵素净的白莲花,将将托住这双玉足,似乎不忍其沾染凡尘。
玉足的主人头扎盘龙髻,身穿素罗袍,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生喜,朱唇一点红,手中托着一枚纯白无暇的玉净瓶,瓶中斜插着一支碧绿如翠玉的杨柳枝,另一只手掐无畏印,端是一尊神光完足,法相圆满的高人。
这位高人慢行数十步,渺渺高天与白玉大地之间忽现一朵金光,呈一广大无量的金光圆环模样。
若是细细一看,这金光圆环竟是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缓缓地转动,颇有一股难以言述的韵味。
巨大圆环之下,隐约可见一四五岁的稚子,袒胸露乳,圆滚滚的模样憨态可掬,却又老气横秋地背手而立,在金光的映照之下,竟颇显得高大。
待高人走得近了,小胖子的声音这才自四面八方处,自天地间传来,如洪钟大吕,却又不至于因太过洪亮而刺耳。
“即见未来,为何不拜?”
高人眉头微皱,无奈道:“阿逸多,你又看了什么小说,玩了什么游戏?这句话可不像是你的口吻,倒更像是你座下司磬童儿的语气。”
“妙善,你好没意思。”被称作阿逸多的小胖子乐呵呵地抱着自己的肚子坐下,神色变得稍稍严肃了些,却还是双眼弯弯,面带微笑,“既如此,大菩萨驾临,所为何事啊?”
妙善无奈地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宠溺:“阿逸多,是你叫我来的。”
在觉者抛弃大罗道果之后,以部分大罗特征,定下我佛“三世三宝”,阿逸多尊者为“过去”,“现在”,“未来”之中的【未来佛】弥勒。
“未来”逐渐转化为“现在”,“过去”逐渐蚕食“现在”,因而“现在”恒定不变,而“过去”恒强,未来则由三者之中的至强,至不可测,逐渐化作“过去”的养分。
原本时间与空间的概念混淆,诸真同时存在于时间长河的每一处,直至明彩与女娲定下诸真必须将自身收束于同一个时间点,并将此时间点确定为一切发展的基点,是为“现在”。
因而“过去”已经消逝,“未来”仍未诞生,而“现在”,可称【世尊】。
后来,时间又被确定为一个“环”,“未来”因此在概念上成为了“过去”的“过去”,甚至几乎借此侵吞整个“过去”,只是被觉者所阻止。
但“过去”也因此成为三宝之中最虚弱的那一位。
而作为“未来”的阿逸多,由于其本质上尚未诞生,一直在孕育之中,因此始终是胚胎形象,稚子心性,就连眼前这孩童模样,都是借助身后这一道【斫迦罗伐剌底曷罗阇】才得以显现。
孩子嘛,更何况是还没出生的孩子,玩性大很正常。
阿逸多头顶上这光明无量,广大神圣的圆环,正是觉者曾经的大罗道果【斫迦罗伐剌底曷罗阇】,又称作【天轮圣王】。
要知道,曾经的觉者可是几乎比肩明彩真人与娲皇大尊,这一道【天轮圣王】与觉者皆是太乙的支柱之一,是祂们敢与大罗道统叫板的底气。
阿逸多借助【天轮圣王】,得以用稚子形象现世,而同时,祂也是这道【天轮圣王】的看守者。
当初觉者是在第一次参与了诸真商讨“大罗名额”的会议之后闭关数日,最后选择走上“斜路”。
盖因无论是诸真对成道名额的管控,交易,暗中操作的行径,还是大罗道果的限制与诡异之处,皆与祂所发下“众生皆具佛性,众生皆可成佛”的大宏愿相违背,祂誓要为众生试错,找到一条“新路”来。
觉者另立佛统,带走了座下大半弟子,若非其原弟子阿周陀那得幸于诸真的某次互相争斗间钻了空子,摘了道果,否则觉者的道统,恐有灭顶之灾。
阿周陀那成道之后,称【须弥山王如来】,说觉者【释迦牟尼】已经入灭,花了大力气才稳住佛统。
此中艰难种种,不足为外人道也。
“哦,是是是,是我请你来的。”阿逸多脸上那仅剩的一丝装出来的严肃也被冲散。
只是妙善却是丝毫不敢怠慢,阿逸多虽稚子心性,可却从不会随意请人入这【净界】,而祂乃是觉者座下众菩萨之首,乃十地大菩萨,祂的进入对于【净界】本身,亦是不小的负担。
此时回首望去,方才那托住祂玉趾的白莲,哪里还有方才那一副素净,纯洁的模样,尽是仿佛历经了千百载的岁月,腐烂,发臭,却似乎因本质特殊,而并未化作尘土。
而且,从黑泥一般,仅勉强可以看出茎叶的烂土堆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在窥伺这一方纯洁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