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婕妤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的瘫软着任由他人将她拖走。
直到此时,窦婕妤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她错估了遥渺渺在刘彻心中的地位。
那是一个可以当众在帝王面前不起身行礼,甚至挑衅帝王,依旧可以被帝王视如珍宝抱在怀中的位置。
“卿最不喜欢血腥,如今这宫室染血,巧合今日过后长夏也就结束了,卿今后还是随朕住宣室殿吧。”刘彻将遥渺渺抱回銮驾,眼神里尽皆是怜惜之意。
“安排几个奶娘,以后这个孩子就养在李夫人膝下。”刘彻将遥渺渺怀中的襁褓递给车旁的郭穰,随后让人起驾回宣室殿。
遥渺渺从头至尾一言不发,只是定定的看着刘彻,直到此刻才出声道:“陛下不等皇后殿下吗?”
刘彻闻言一怔,随即看着遥渺渺轻笑道:“哪有朕等她之理,我们先回宣室殿。”
说完,又吩咐郭穰赶紧命人烧水以待遥渺渺沐浴。
遥渺渺见状也未再坚持,任由刘彻将她揽入怀中,她依偎在刘彻的肩膀,睁着一双眼看着逐渐远去的清凉殿,看着仍旧不敢起身的皇后卫队,看着犹躺在血泊里的曹商。
宫中的路修建非常平坦,不平坦的是人。
銮驾还未到宣室殿,唯一慢下来的缘由是前方遇见了皇后卫子夫。
卫子夫身后一众的随从见了銮驾早早就跪地叩首,而卫子夫则等到銮驾临近才俯身行礼,却不料銮驾始终没有停下,径直扬长而去。
卫子夫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只能见到刘彻的背影,已经依偎在刘彻肩上露出一双眼的遥渺渺。
这双眼没有任何的喜怒,像是看着她,又像是谁也没看。
卫子夫心中一凛,已明白遥渺渺极难对付,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充斥于心间,可是她只能挺直脊背迎上去。
她有三女一子,有卫氏一族要守护。
虽说是长夏的最后一天,但天气还是很炎热。哪怕用冷水洗澡也不会太冷,但遥渺渺还是坐在一旁,静等宫人将水烧热,她想泡个热水澡。
因为一路上抱着遥渺渺,刘彻衣服上也难免粘上了血迹,刚在宫人伺候下换好衣服,就听到内侍禀告皇后求见。
遥渺渺一动不动的没反应,刘彻却赶紧道:“让皇后去主殿等朕,你们也都退下。”
待寝殿内只剩下刘彻和遥渺渺,刘彻在遥渺渺身前展袖坐下道:“这寝殿,在朕看来还是不要让皇后来的好,朕啊,就在往常接见朝臣的主殿见皇后可好?”
遥渺渺倦怠的蜷缩起来,抱膝而坐道:“老祖宗说啥就是啥。”
“朕还不是怕某人不单护食,还有地盘意识。”刘彻饶有耐心的摸了摸遥渺渺的脸颊,“卿可会为朕吃醋?”
“老祖宗说笑了,我可是你的嫡系后人。”遥渺渺偏头避开刘彻的触摸,冷淡的道,“还请老祖宗别称我为卿,我是个非常讲求礼法的人。”
“礼法?刚才连礼都不向朕行,卿这叫讲求礼法?”刘彻也不恼,反倒兴致更盛道。
遥渺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是个有选择性的、特别讲求、部分礼法的人。”
刘彻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连笑出了声道:“小小年纪面对强敌环视,仍能镇定自若、持刃以待,还不忘调兵遣将,若你真是朕之后裔,朕也足以欣慰了。“
遥渺渺打蛇随棍上的道:“多谢老祖宗夸奖。”
“卿倒是一点都不怕朕,真不怕朕杀了卿?”刘彻越看遥渺渺越是喜欢,忍不住又伸手去摸遥渺渺脸颊。
遥渺渺侧头避开奈何刘彻紧随其后,见实在躲避不了,遥渺渺便干脆不避了:“都说隔代亲,我和老祖宗隔了那么多代,老祖宗肯定会很宠我这个后代子孙的,怎么会动手呢?”
“好个隔代亲。”刘彻被遥渺渺这句话逗乐,心情大好道,“既然卿是朕两千年后的后人,朕自是要宠得卿天下独一份。”
遥渺渺皱了皱眉。
卿在古代,是君王对大臣的爱称,也是夫君对妻子在闺房里的昵称,因此那个人从来都不在其他人在时,用卿称呼她。
可现在,刘彻不单当着卫队的面,此刻她已提醒刘彻不该称呼她为卿,刘彻依然我行我素。要么刘彻不懂这个字的用法,要么刘彻压根不信她那套她是刘家后人的鬼话。
遥渺渺相信,绝对是后者。
只是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实在是太累了,不想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注意到遥渺渺的倦意,刘彻收起玩闹的心态,起身道:“卿先休息会吧,朕特意让人给卿准备了爱吃的晚膳。朕先去见见皇后,只是见见,知道吗?收拾一下卿今天闹出的乱摊子。”
遥渺渺勾唇一笑,没好气的怼道:“这不是老祖宗你自己闹出来的摊子吗?怎么还往我头上栽赃?”
本已转身离去的刘彻闻言,顿时停了下来,惊喜的转回身来看着遥渺渺,点着头道:“好、好、好,朕好久没有棋逢对手了。”
遥渺渺不屑的撇了撇嘴,没有理会。
“原来卿这是为了今日之事跟朕置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