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神医?”见此情形,一边的周嘉怡大惊失色,不解地看向袁宿,纵然她也瞧出了清和郡主身体状况的不妥,但委实不明白怎么以袁宿的医术竟然也束手无策。
且,王氏太后刚刚扼住的可是清和郡主的咽喉,这心脉损断一说又是如何得出?若说是之前王氏太后的那一巴掌,但那也联系不到对方的心脉上啊!
莫非是清和郡主之前就有隐疾!这么一想,嘉仪长公主顿觉思路通透,立时明了对方今日此举的同时,也有些戚戚然。
之前的比试之中,清和郡主莫不是一直都是忍着病痛在与她竞争?
似是看出了周嘉仪的疑惑,袁宿微微一叹,解释道:“脉率无序、脉络浮泛、脉形散乱,此乃心脉损断至脉绝之症。”说完,对上对方诧异错愕的神情,他顿了顿,有些叹息地接着道:“此症乃先天不足、气脉不济者强行修炼我袁家秘法所致。发作之时,心绞疼痛、如万蚁噬心。且伴着修行者修行之日起、日甚一日,纵有神丹妙药辅助,也不过饮鸩止渴,自寻死路!怕是这些年,这孩子都是在强撑。”
“这些年?”闻言,周嘉怡和李元宁对视一眼,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地上明显衰弱至极、但仍因袁宿的这番解说、而微弯了一下嘴角苦笑着的少女身上时,心里忍不住一颤。
尤其是李元宁,她可是很清楚地知道袁家秘法需得从孩子幼儿时期就要练起的规定。
那么小的孩子、从练功之日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忍受着心灵和身体上的煎熬,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窒息和绝望。
一边的周嘉怡,虽不知道袁家秘法需得从小修炼的这一规定,但仅从袁宿话中的表述和语气中的感叹,便也能想象得出她的这位堂姐,这些年来的经历、挣扎和痛苦。
一时间,这位从小锦衣玉食、向来果敢自信的天之骄女思绪万千,内心颇为感触。
眼前的这位堂姐,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同时,也进入了她的视野。
流落民间十几载的先太子遗孤!这样的身份足以让她对她产生一份好奇的同时,也保留该有的警惕,尤其是在储君之争的这个档口。
毕竟,她的那位嫡祖母隐忍蛰伏了十数年,绝不会在这样紧要的时刻推出一个废材来。
果然,大殿之上,对方的表现和应答,意料之中的优秀,让她有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和压迫感。
以至于,后来在治理流巷街的问题上时,她废寝忘食地查阅史书、旰食宵衣地走访京城,力求将流巷街从根本上治理好的同时、未尝没有一种在与她的这位堂姐暗暗较劲的意味。
最后的结果,她虽然胜出,但也不可否认对方在处理流巷街问题上时的优秀表现和方案中的可取之处。
所以,在听着大臣们评比她们二人对流巷街治理的过程和结果时,她自己都忍不住开始思索,如果将对方治理流巷街中的一些方法用于自己的治理方案中,城北流巷街的治理效果会不会变得更好些。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对眼前的堂姐、多出几分认可和信服的同时、很自然地也多出了一份想要亲近的心思。
而此时,听了袁宿的一番话,除却之前的认可和神往,周嘉怡的心中禁不住多了一份心疼和怜惜的同时,整个人更是忍不住蹲下身子、揽起地上的周嘉清。
事实上,这样的想法,此时躺在周佳怡怀里、气若游丝的周嘉清也同样有。这也是她最后孤注一掷地偏向瑾成帝、背叛自己祖母的部分原因。
当今圣上雄才伟略,这位嘉仪长公主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把东陵的天下交给这样的人,于东陵、百姓都是件幸事。如此,她也算不辜负她的姓氏了吧!
卸了肩上的担子,除却身上的疼痛,偎依在曾今对立的堂妹怀里,周嘉清直觉得一切都放下了,濒临死亡的她没有半分害怕不说、整个人竟似有种从未有过轻松和轻快。
本就\t心心相惜的二人,她们之间或许曾经对立、或许有着各自心思打算。但这一刻,彼此都似忘记似的,低低地述说着什么。
袁家二长老亲自诊断过的人,已然没有再让别的太医诊断的必要了。
安顿好晕厥过去的王氏太后、处理完其留下的一摊子事,奉命来查看清和郡主情况的李福和一众朝臣此时俱都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少女,心里感慨万千。
袁神医的话他们听在耳内,眼前的情景,怕是清和郡主最后时刻的同时,又是她短暂人生中难得的温暖。
先太子唯一的骨血,本该如掌上明珠般娇养的孩子,却因着王氏太后的执念,十几年来、日日夜夜都在经受着身体上的锥心之痛。
甚至于,相较于清和郡主身体上的疼痛,众人更痛心的是,这么多年来,清和郡主身边侍者数人,竟无一人发现或者在意她的伤痛。
也亏王太后十几年来不曾在意关心自家孙女半分不说、竟还口口声声地说一切为了对方。
也不知先太子泉下有知,知道自己唯一骨血这些年来的遭遇,会是怎样的一番心态。
大殿里,众人感慨唏嘘。王氏太后工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