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头一回在长安街遇到程娇娘,为何她是荣宝斋的东家,为何她身后跟着护卫,他明白了。
今日在前院,为何秦老爷和秦砚川对程家是那样态度,为何所有的高官都在巴结程家,他明白了。
那蔡祭酒说什么让程英杰去国子监,他也明白了。
所有的事情,他全都明白了。
不止如此,他还明白了一件事。
程娇娘不光是跟了这位权势滔天的谢侯爷,而且,她在这谢侯爷心里的分量,非同一般。
她曾被他弃之如敝履,如今却被一个几乎站在权势顶峰的男人,捧成了掌上娇。
沈知远说不清自己心头是何滋味。
他看着程娇娘依偎在那男人怀里,满心满眼都是他,眼中情意绵绵,与看着自己时的嫌厌截然不同。
她说她从前根本不懂得情爱,是,她没说谎。
他从未见过她用这样柔情蜜意的眼神看过自己,美得几乎摄人心魄。
沈知远眼中尽是绝望,一颗心沉沉坠了下去,满脸死灰。
他完了。
所有的事情都完了。
官场的前程完了,这副身子完了。
舌头断了,人生也完了。
谢淮礼看他总算是老实下来不乱扑腾了,心知他是心里有数了,也不再和他多说。
他将怀里的程娇娘的放了下来,牵起了她的手,“快开席了,走吧。”
程娇娘步子有些犹豫,她看了看地上的沈知远,“那他······”
程娇娘到现在也不知道沈知远到底是哪里不妥了,但总像是受了伤的样子,觉得他得看大夫。
但话一出口,察觉到谢淮礼冷冷的视线,立刻噤了声。
她现在自身难保,还是别操沈知远的心了。
她乖乖跟着谢淮礼走了。
沈知远看着他们的背影,看着他们紧牵在一起的手,心底一片死寂。
谢淮礼带着程娇娘往外走了一段,到了接近宴会场地的卡口,突然看见崔护卫带着一队人守在那里。
程娇娘看了这情形心中暗暗惊讶,侯爷不光是在暗处听她和沈知远说话,还安排了人守在外头?
难怪她让青萝叫个人叫到现在都还没过去呢!
崔颢看见他们出来便迎了过来,谢淮礼看见他便道,“把人都撤了,再把里头那个也弄出来。”
“来了都是客,席还是要吃的。”
崔颢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看来人还活着。
他答了声“是”,转头对侍卫交待了几句,而后便往里头去寻人了。
他刚才守在那卡口着实担心得很,生怕侯爷在里头下了死手。
今日是冯铮的大喜事,又是在人家秦府,喜宴上弄出人命来,叫人家多膈应啊。
但这次他实在没法像上次在侯府一样保这姓沈的了。
刚才他与侯爷一同走进那林子里,听到里头传来的那句【娇娇】时,一瞬间侯爷身上迸出来的杀意,差点没吓得他尿裤子。
好在程姨娘立刻就开骂了,听了那句嫌恶的骂声,侯爷身上的杀意才收敛了些。
侯爷立刻就吩咐他,安排人把进那林子所有的入口都守住,不准放任何一个人进去。
这是随时都有可能在里头下杀手的意思了。
他虽然不愿意看到冯铮的喜宴上出这种事,但也半个字都不敢说。
这姓沈的作死作到这地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了。
只能看他自己命数如何。
现在人没死,看来是个命大的,但也肯定是程姨娘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他一路寻到里头,看见了瘫在地上的人。
崔颢有些惊讶,这情形比他想得好太多了,外头连血都没见,人也还清醒着。
事情能这样收场,这姓沈的简直都可以说是福大命大了。
他有心想说他几句,当初让你听我的你不听,非要作死,但见沈知远已经一脸死灰,罢了,说什么都晚了。
崔颢上前去把他架了起来,“还能走吗?”
沈知远虚弱地摇了摇头。
他腿虽然没受伤,但身子痛得根本站不住。
崔颢叹了口气,将他背在背上就往外走。
沈知远想起他上次劝诫自己的事,知道这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便想问他要带自己去哪,想问他能不能送自己回去。
但一开口,却只发出了一些呜呜声。
沈知远这才想起来,他已经说不了话了。
崔颢听见背后传来的动静,也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点也不意外,侯爷从来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何况这沈知远打的还是程姨娘的主意。
那可是侯爷的心肝!
以他对侯爷的了解来说,这沈知远能保住一条命,就已经是侯爷大发慈悲了!
谢淮礼牵着程娇娘才从那卡口出去,秦老爷带着一众下人立刻迎了过来。
看样子像是在那里候了很久了。
秦老爷满脸都是惶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