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结束,大臣们各自散去。与此相对的,孙暠、步骘、虞翻被抄家的事在京城的圈子里已经传开了,宫中又传出孙策的旨意,孙氏族人颇有些忐忑地赶到了太庙。
年长一辈的孙静、孙河等人坐在最前面,壮年一辈的孙权、孙贲等人坐在中间,年轻一辈的孙瑜、孙皎、孙奂、孙韶坐在后面。有男有女,都是各家各脉的主心骨,或者年青一代的代表人物。
坐在前面的族老和孙静、孙河等人不苟言笑,只是闭目等待,倒是后面的小辈们总是窃窃私语,议论着大朝会传出的消息,全然没有老一辈那凝重的氛围。
直到孙策走进太庙,所有的声音都骤然一静。
“参见陛下。”
孙策微微点头,阔步走到大殿正中接过侍卫递来的三炷香,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拜了一拜。上完香后,孙策才转过头面对孙氏族人。
“各位都是策的叔叔、伯伯、表兄、子侄,都先坐下吧,今日我们一家子人关上门来好好聊聊。”
说话间,侍卫给孙策搬来了椅子,众人也随之落座。
许多人都是互相打量,不敢说话,毕竟有孙策这个皇帝兼族长坐在主位上,实在没什么人敢造次。
孙策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道。
“孙暠、步骘勾结魏国奸细陷害我朝大臣的事,想必你们已经听说了。我开这个族会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警示你们。”
“我知道你们一些人的想法,孙贲,你想要更大的权势。”
孙贲没想到孙策第一个点名他,顿时吓得冷汗涔涔,他心里发苦哪还有什么夺权的想法,现在巴不得像孙静那般辞官享福。
此时他只能硬着头皮起身抱拳道。
“陛下,臣,臣只是想为国效力。”
孙策淡淡朝孙贲摆手示意坐下,似乎没有要责怪的意思,而是继续说道。
“还有你,仲谋,你想宗族成员在朝堂上把持更大的权柄。”
孙权闻言脸上不见一丝慌乱,而是点头肯定道。
“不错!大哥,你用人唯贤的观点我不反对,但这本就是我们孙氏的天下,我们自家人也不弱于人,封侯拜相又有何不可?”
看着这两人针锋相对,老一辈没什么表现,年轻一辈倒是暗自咂舌。
孙策没有回答孙权,而是扫视众人,问道。
“诸位叔伯表侄也觉得,这是我们孙氏的天下,孙氏族人就该封侯拜相吗?”
众人沉默了,孙家平日里议事的氛围还是十分开明的,各抒己见,但今日老一辈人里无人敢触怒孙策,而年轻一辈的人则是对孙策十分崇拜的。
孙策见众人不答,随即继续说道。
“别说不敢。这些我不是不可以给你们,而是要你们凭着真本事拿走。”
“话我今天就给大家都说开了。”
“我也曾困惑,当初父亲起兵平乱,乃是因为奸臣当道、黄巾乱国,可麾下的将军们在得到玉玺后总想让父亲自立,是我孙氏一族圣人世家长的像反贼吗?”
“如今天下未平、诸侯未灭,贪官苟营争权,民生百废待兴,可又有人议论起这天下姓孙姓季?是我孙策长的像刘邦吗?”
孙策语气沉重,慨然长叹。
“权利、财富,永远没有止境,有时连你们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多贪婪。越是这时,我希望你们越能明鉴初心。”
“我还记得,我自小在军营长大,营门竖着一个木牌子,我每一天都要从这个牌子边走过,上面刻着这么一句话——荣华富贵请往他处,贪生怕死莫入此门。这句话是父亲的教诲,也是每一个虎啸营将士为了天下太平奉献一生的毕生追求。虎啸营打没了,但虎啸营的人还没死光呢,这句话就刻在孙策的骨头里!”
“我还记得,我统一江东后,世家们为了逼我就范哄抬粮价,我遇到一个降价卖粮的佃农被几个家丁狠狠打了一顿,那佃农为感谢我出手请我去家里做客。我去他家看了,他把粮食卖了,家里只剩下野菜、野麦子和米糠,他的女儿拿着黑乎乎的饼子问我饿不饿?那时,我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我治下的穷苦百姓活得有尊严,让那些高坐在云端的世家把脚都给我放到地上,不敢再作威作福!”
“张纮、张昭、法正、鲁肃,这些人不是富甲一方,就是大权在握,为何愿意冒险转投到我麾下,与我去变法革新?”
答案很简单。
孙策站起来,沉声说道。
“各位叔伯表侄。”
“汉室从当初的六千多万人口,到现在三国加在一起才过了三千多万人口。”
“诸侯征战之将士死伤数百万,百姓颠沛流离死伤过千万,百里无人烟,千里无鸡鸣。”
“天下之乱大矣,英雄之出多矣。”
“有志之士弃身而救天下,方有今日之楚国。”
孙策忽然拔出了身边侍卫的佩剑,寒光闪动,随着一个剑花插到了地面上。
孙策按着剑柄说道。
“我为楚君,当无私一人而公天下也。”
“你们的起点已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