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恒双手挠头,拼命回想,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究竟是何人用了夜明珠最后一次机会。
自打他从山庄废墟中捡回夜明珠后,从未假过他人之手,也不曾离开过自己半分。
这么说来,夜明珠早在自己捡回之前,便已失效了。
凤鸣山之战那晚,正值上元节正月十五月圆之夜,姑娘提前在山庄埋下火药,设下埋伏,一举歼灭曰族势力。
那晚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整个凤鸣山亮如白昼,难不成也有夜明珠的缘故?
陶恒理了理凌乱的发丝,似是有了几分眉目,夜明珠原本在姑娘手里,怎会被遗落在山庄废墟之中?
不知夜明珠究竟被何人用了去?
陶恒一脸颓然,最后一线希望,也落了空,皇上和皇后二人此生注定要阴阳两隔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眸望向老内侍,“当真别无他法了吗?”
老内侍迎上陶恒那双哀切的眼眸,无奈摇头,“这颗夜明珠已经改变了三个人的轨迹,再无用处。”
“皇上和皇后也没救了吗?”陶恒有些哽咽,他不愿看到历经十年风雨走来的有情人,最终落得阴阳两隔的下场。
老内侍垂下眼眸,“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这是他们二人的宿命。老奴也无能为力!”
“什么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老子不信!到底是哪个混蛋设下的圈套来坑害我家姑娘!”陶恒双目猩红,声嘶力竭地吼道。
“是哀家。”程太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只见她身穿华丽凤袍、头戴龙凤金冠,一袭盛装,风华绝代,端庄尊贵,显然是刚梳洗打扮过的。
年轻的合顺公公在一侧扶着程太后,缓缓踏上台阶,“娘娘小心脚下。”
程太后目不斜视地走进禅房,眸光扫过穆辞,还有立在门后的老合顺,最终看向几近痴狂的陶恒,再次开口,“是哀家给她设下的局,也是哀家定下她的命数,她只能活十年。”
“为什么?你与我家姑娘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要如此坑害她!”陶恒全然不顾礼数尊卑,只想为他的小祖宗讨个公道。
程太后神情自若,“哀家与她并没有深仇大恨,而是信任,哀家信她,所以选择她。”
陶恒冷笑,“你信任她?你信她会义无反顾地救皇上,所以才选择了她?所以在你的眼里,柳家三姑娘只是救你儿子的牺牲品,你真卑鄙!”
“哀家想救自己的儿子,有什么错?”程太后神色微变,“哀家折损十年寿命,换她在这世上活上十年,已是天大的福分了,哀家对得起她。”
陶恒眸底闪过一丝震惊,只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其中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时到今日,他总算明白,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程太后,这一切都是拜程太后所赐。
“你可曾问过她的意愿?”
程太后不假思索,“哀家相信,倘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愿意用十年光阴,换取至亲好友、还有容楚一世安宁。”
陶恒哑口无言,是啊,依自己对小祖宗的了解,她定还会重蹈覆辙,为柳家、魏家、为皇上、为身边的至亲好友,为天下苍生苦心筹谋,谋得一世安宁。
一阵酸楚涌上心头,陶恒眼眶湿润,他心疼姑娘,心疼小祖宗。
原来这十年,她那纤瘦的肩膀上压着如此沉重的担子,她一直在与老天爷抢时间,与阎王爷抢人!
她日日夜夜都在殚精竭虑,为身边人出谋划策,为太平盛世出一份力,她为所有人谋得了生路,唯独舍弃了自己。
她谋得所有人,唯独没有为自己谋得生机!
原来她早都放弃了,她坦然赴死,甚至没有为自己留下一丝一毫的退路。
小祖宗向来聪明,她早该想到这是为她设下的局,这是一个歹毒的圈套,目的是利用她扶持皇上成就大业,再卸磨杀驴,最后用她的命换皇上活着。
好毒的心计!好狠的算计!
最让人心疼的是小祖宗明明早已料到这一切,却依然义无反顾地踏上这条不归路……
陶恒忽然仰天大笑,笑得泪流满面,“姑娘啊姑娘,我可怜的姑娘!”
他从未哭过,从未如此痛哭过。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他对这里的人,这里的事毫无感情可言,直到遇上了柳家三姑娘,那个古怪刁钻的女子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
陶恒拼命擦去脸上的泪水,可眼泪却像洪水决堤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出眼眶。
穆辞心疼不已,本想出言安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或许痛快地哭上一场,对陶恒来说算是宣泄了,总好过憋在心里。
老合顺默默地擦拭着眼角泪水,内心无比动容,陶恒此时此刻的心情,他最能感同身受。
他那浑浊的眼眸望向程太后转身离去的背影,唤道:“娘娘……柳太后她……”
程太后脚步一顿,抬眸望月,沉默良久才道:“哀家心里有数。”
老合顺神情复杂,嘴唇抖动半天,含泪喊道:“是,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