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先生,大姑娘的情况较为复杂,确实需要慎重处理。我们不如等世子先调来全部可用的药物,然后再因药制药,结合各位的意见,调整用药,各位觉得如何?”
郁珠儿缓缓说道,几个大夫听后,纷纷点头附和:
“这倒是……目前条件艰苦,能不能拿到全部的药材都说不好,现下商议药方着实太早。”
“是极是极!就按郁姑娘说的,咱们先施针,等药材全了后再商量怎么定方子。”
看着郁珠儿三言两语就将局面稳定下来,公孙羽稍稍按下了心,他紧握着我的手,低声安慰道:
“七七,珠儿姑娘来了,珠儿姑娘还带着许多大夫一同来了,你会没事的。你一定要坚持住,听见了吗?”
“傻子……”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着他痛苦而又小心翼翼的表情,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
“……我会努力的……”
“恩。”
他点点头,席地而坐,学着忠叔的模样,为我输送内力,以稳定我的气息。
天边际白,当大夫将最后一根金针从我头顶上轻轻拔出后,我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觉得身体略微有了些许力气。
“公孙公子,大姑娘暂时无碍了,但接下来还需要静养,切不可动气。”
一位大夫轻声说道。
“是,谢谢大夫。”
公孙羽点点头,额间净是汗珠,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野外更深露重,咱们修正一下,就尽快往回赶吧。”
公孙羽轻声说道。
“好,如此,多谢。”
大夫们拱手一揖,各自靠着自己的药箱席地而坐,折腾了一宿,显然是累极。
“七七,你感觉如何?”
公孙羽走过来,紧握住我的手,柔声问道。
“好多了,谢谢你们。”
我微微笑了笑,声音依旧虚弱但唇上已染上了些许气色:
“我想沐浴,臭死了。”
公孙羽盯着我满身暗得发黑的血渍,抿唇一笑,他控制不住自己,紧紧地一把将我搂住,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着。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有几滴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后脖领子流进了我的脖颈里……
“这傻子。”
我反手抱住了他,心中一软。
……
几个月后,我的身体逐渐恢复如初。
“大姑娘,该喝药了。”
一大早,郁珠儿端着一碗药慢步走了进来,此时的我正斜倚在榻上看书。
瞧见她来了,我合上书,行至桌前坐下,盯着眼前黑漆漆的药碗,问道:
“这药还要喝多久呢?”
她知我不喜这药中淡淡的血腥味,于是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包用油纸包着的饴糖,柔声说道:
“再喝三贴,便能大好了。”
“好吧。”
我端起药碗,抿上小口,眼珠子在郁珠儿的身上打着转:
“说起来,当年庄子上一别之后,你又怎么会与卢四郎在一起的呢?我记得上次,你说要送我喜帖,后来,我一直没等到你的帖子,也不知道……”
郁珠儿摇摇头,接口应道:
“我未嫁。半年前,城西的孟三公子中了吐蕃的毒,可怜天下父母心,孟老爷散尽家财求访天下名医……那会儿我正巧收到一封匿名函,说是在这河西走廊之地,有个人怀疑是张老癫。于是我便赶了过来……谁知还为进城,就被吐蕃的蛮子抓了去。若不是孟二公子与卢大人带军围剿,碰巧将我救出,我只怕早就凶多吉少了……”
她平平淡淡地说着。
我却想起了燕儿……
二叔没了,二叔的女儿也没了……张老癫也找不到了……
“呵。”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若是当年……
若是当年……我们不曾研究这“铜铁精钢之术”……不曾铸这傀老子的币……
是不是……
是不是大家此时都会好好的?……
我心中悲恸,吼头一甜,又呕出一口血来。
“大姑娘,你可别再动气了。”
郁珠儿急忙上前扶住我,递上帕子替我擦拭嘴角的血迹,眼中满是担忧。
我握住她的手,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珠儿,我没事,只是旧事重提,有些伤感罢了。”
“哎。”
郁珠儿叹了口气,不免也有些难过。
这时,公孙羽正巧赶了过来,进门时,见到我吐血的样子,顿时脸色一变,赶忙向前奔了几步,抓着我的手,紧张地问道:
“七七,你怎么了?”
看这公孙羽着急的样子,郁珠儿神色一缓,柔声说道:
“公孙公子可别摇姑娘……姑娘她只是动了心思,情绪起伏过大,导致气血逆行,这才呕出血来。”
“哦。”
公孙羽讪讪地松开手,朝着郁珠儿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