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郡主面色瞬间铁青。
她是人人尊敬的永安郡主,已经好多年没有被人这么说过了:
“是学生惫懒,不记得先生从前的教导了。”
永安郡主嘴上说着认错的话,但她带着凉意的目光,一直再看六姑娘。
她心里不服,但更多的是觉得被漼时桉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更多的是,她是九王爷的嫡女,是今上亲封的郡主,却要和一个处处不如她的庶女赔礼。
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耻辱。
漼时桉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子:“永安,你是郡主,一言一行都要谨慎。你可知,你今日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会传入圣上的耳中。”
永安郡主低头称:“是。”
漼时桉继续往下说:“其实,你更应该知道,今上的想法。”
她出身九王府,又自小在宫内长大。今上和他父亲的那些事情,就算是他不说,永安郡主心里也清楚。永安郡主学着京城中的那些纨绔子弟做那些荒唐事,今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九王爷也默认。毕竟,九王府的嫡女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不能担负大任。而且,九王府没有庶子,皇上惦记的那点东西,早晚都会回到今上的手中。
但如今,永安郡主做的越来越过分了。过分到言官的奏折里十之八九都是说她。
要不是后来她主动把九王府的嫡子送入宫,交给李氏抚养,怕是早就褫夺封号,打发的远远的了。
“皇伯父的心思,我不敢妄自揣测,”永安郡主道,“况且,又是女儿家之间的几句龃龉,就闹得这么大。先生,您是不是有点过?”
六姑娘插了一句话:“漼公子,要不,这事就算了?”
六姑娘知道,漼公子是为了她好。
可是,这为她好的代价有点大。
要永安郡主低头,给他一个小小的庶女赔礼道歉,传出去了永安郡主该如何自处?
“无妨,”漼时桉淡淡地看着她,“听闻你吃那些不入流的东西,糟蹋自己的身体。顶撞九王妃,忤逆九王爷。如今还学会了与人为恶,永安啊,你何时变成了这副样子?”
漼时桉看着眼前的少女,眉眼如旧,但依稀找不出从前的影子了。
永安低着头,眼中噙着的泪水,被她憋了回去。在抬头时,眼中只是漼时桉陌生的冰冷:“先生是在说,我大逆不道吗?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大逆不道了呢。”
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当真是让人觉得碍眼。
漼时桉的眸色清清冷冷,看的永安郡主心里的发慌,偏偏又梗着脖子,装出来一副什么都不怕,“先生,你说我是不是在作死呢?”
漼时桉抚了抚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了句:“郡主高兴就好。”便拉着六姑娘离开了。
在漼时桉和六姑娘离开之后,永安郡主眼中的泪,才忍不住地落了下来:“我们回去郡主府吧。”闹的这么难看,她已经没了想要参加宴会的心思了。
池鱼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应了声:“是,”扶着永安郡主慢慢地往外走。
漼时桉拉着六姑娘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
六姑娘从漼时桉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后退了一大步,“公子,”后面的话她没说,但从她的语气和动作,漼时桉还是看出了六姑娘的不满。
“抱歉,”漼时桉低头,看着空空的掌心,心中划过一抹怅然,“是在下唐突了,冒犯了姑娘。”
六姑娘垂眸,“无妨,”她稍稍停顿了下,便又继续说道:“漼公子方才不应该那么说郡主。”
“你是在担心我?”漼公子的眼睛一亮。
六姑娘道:“漼公子,你能不能抓住我说话的重点?”
漼时桉使劲儿压下翘起的嘴角,“你说,我听着。”
六姑娘道:“你虽然是郡主的老师,但有些话,实在是说不得。永安郡主是在宫中长大,她在心里认为她的母亲只有皇后娘娘。你如今当着众人的面,那么说永安郡主,实在是说皇后娘娘教导不好一个郡主,失了皇家的风度。”
漼时桉满眼笑意:“是,六妹妹说的对。日后,我肯定会想好了在说话。”
他心里忍不住得意。
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的小妻子在教他怎么说话。
六姑娘蹙了下眉:“你好好听我说话,莫要不往心里去!”
六姑娘记得,从前的漼公子端方雅正,清冷疏离的如同名贵的兰草,只可远看。怎么今日觉得,这漼公子好似长宁公主养在园子里的孔雀呢。
“六妹妹说的,我都记在了心里,”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六姑娘。
六姑娘不便和漼时桉多待,说了句:“日后切不可这般鲁莽,”便带着青禾离开了。
“十四。”
六姑娘一离开,漼时桉的眉眼就冷了下来:
“去看看,郡主去哪里了。”
“是。”十四朝着漼时桉行了礼,便躬身退下了。
……
临到午时,六姑娘和四姑娘回了谢府。
六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