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琅本质上是个谦谦君子,只不过见到了心仪的姑娘,才一时忘形。
此刻也冷静下来,忙答应一声,起身又挪了个位置,坐到了沈钰对面最远的椅子上。
沈钰见他坐好了,这才正色道:“陆公子,我知道你给我娘银子,让她帮我置办嫁妆是一番好意。”
“五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这银子你从哪里来的?”
“我曾听过这样一句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你可不要忘了自己想要做一个勤政爱民、好父母官的初心,做出追悔莫及的错事来。”
陆琅见沈钰一脸郑重,才知道她是误会自己了,忙也收敛了脸上顽笑的神色,郑重地道:“姑娘误会了,难道是以为这银子是我上任后贪墨所得?”
沈钰虽没有答话,但那态度却是默认了。
是的,她为什么一听说陆琅给了李氏五千两银子,就又气又急。
实在是在现代时,电视剧、小说看多了,首先就想到了贪污受贿上去了。
陆琅忙道:“这银子可是清清白白的,我们陆家几世为官,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没有有失操守的事情。”
沈钰见陆琅说得郑重,不由信了八九分,可是却仍不解地道:“你不是说祖父管你管得紧,平日里的月钱都给得不多吗?怎么会一下子有这么多银子?”
陆琅笑道:“那是读书的时候,祖父怕我沉迷享乐,是以我手里真的没有什么银钱。”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中了进士做了官,马上又要成亲了,家中自然要分给我一份产业。”
“但分给我的银子我可没动,这五千两银子,全是我自己赚来的。”
说到赚钱,沈钰好奇心大起:“你做了什么,一下子赚了这么多银子,莫不是编了故事哄我?”
陆琅笑道:“当然不是,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画画很好的,其实我不仅会画画,还会刻书版。”
“刻书版?”沈钰根本不明白陆琅说的是什么东西。
陆琅解释道:“书版就是印刷书籍时的母版,书肆里的书贵价的原因,一个是纸张很贵,另一个就是印制时的所用的书版也很贵。”
“而我,恰好很会刻书版。”
陆琅脸上有些小得意:“原本刻书版只是学着好玩的。”
“读书读累了,祖父又不让我到处逛,就在书房里刻些字帖的书版,时间久了,也琢磨出了一些小心得。”
“在京城时,除了去书院,也就是能去书肆逛逛了。”
“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京城最大的一家书肆,墨香书肆的少东家陈墨竹,又好心指点了一下他家刻工的手艺。”
“结果就是,若有什么书法大家的字帖,陈墨竹就会拿来给我,让我帮他刻书版。”
“这样一本字帖的书版刻下来,总要有一两千两银子的酬谢,不过那时候可没想过要存银子,这些银子又大都花销在买书上了。”
“但我也只是空闲时刻着玩,前前后后,只帮他刻过两三本而已。”
“后来我离京随父亲来了安平县,平日里事情多,更是好久不玩这个了。”
“这次殿选之后,等着授官那段时日,每日待在家中实在无聊,恰好陈墨竹又央我刻书版。”
“为了打发时间,我就又帮他刻了两本书。”
“而且这次的字帖是前朝的孤本,印制好后一本字帖两百两银子的卖价大家还抢不到。”
“刻书版的工钱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共得了八千两银子。”
“我做知县自有俸银,这些银子放着也没什么用处。”
“是以,就给岳母大人五千两,另外三千两,我想着你若觉得成亲后住在安平县衙里觉得不方便,咱们就重新置一处房产。”
沈钰听到这里,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脸钦佩地神色:“陆公子,你好厉害。”
“我三家店加起来,一年也赚不到八千两银子,你却轻轻松松就赚到了。”
陆琅被沈钰夸奖,自然心花怒放,却故作谦虚地摆摆手:“没什么啦,这也是巧了,若不是前朝的孤版,我也赚不到这么多工钱嘛。”
陆琅说着,犹豫了一下又道:“其实我知道,你觉得用我给你的银子办嫁妆不合适,但我也另有苦衷的。”
“虽说我知道你的好,可是京城的人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你是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衡量一位女子的身家,也只有用嫁妆来衡量了。
“虽说五千两银子的嫁妆在京城不算多,但你若把这些嫁妆摆在那里,他们自然就不敢轻视于你。”
“我的夫人,做什么要被不知情的人瞧不起。”
“你就不要计较了,难道你宁愿被不知情的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