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拉姐一通分析,基本可以确定“夜行剑鬼”和昆仑派有关,但也正如她所说,近年来极少有昆仑门人在江湖上走动,而“天厉五残剑法”即使是在昆仑派中会用之人也是少之又少,不过最奇怪的还是凶器竟然有可能是昆仑派的掌门信物“金缕鹿卢剑”!
一个宗派的掌门信物出现在一个杀人狂的手中,只有两种可能:第一,“金缕鹿卢剑”出于某种缘故落到了此人手上;第二,凶手就是昆仑派掌门本人……
昆仑派现任掌门炤暝子性如烈火,嫉恶如仇,年轻时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死在他剑下的贼寇也不知有多少,只是他四十五岁继任掌门后便鲜少涉足武林,而是专心培养提携门中后辈——当然从昆仑派的现状来看,他的教学水平可能存在一定的问题……
近来昆仑派中少有消息传出,如果炤暝子仍然在世的话,他也得快九十岁了,一般来说不太可能跑到枝江这地方来杀人。
那么“金缕鹿卢剑”又是如何落入旁人之手的呢?是门人监守自盗,还是门中发生了其他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重大变故?
“鱼捕头,我有一个想法。”王贝拉停止了对昆仑派的思索,回到案情本身,“黄金剑在使用的过程中发生了磨损,那么剑鬼会不会去铁匠铺维护呢?”
鱼克礼思忖片刻,道:“此言有理,我这便叫人去全城各处铁匠铺调查一番。”
说罢,他召来几个捕快,安排调度妥当之后又叮嘱道:“若有发现,切记不要轻举妄动,先来报与我知晓。”
捕快应道:“这个自然,我等到时还回衙门向您禀告。”
鱼克礼一摆手:“我一会也要亲自出去调查,到时候你们去升平坊找我。”
众捕快神色有异,看了眼上司,又看了眼他身旁的王贝拉,纷纷拱手告退。
“王女侠。”鱼克礼转向拉姐道,“我正要去升平坊找一个人,那地方,嗯,不太适合女子出入,就请你在衙门稍候……”
“为什么不适合?”拉姐打断道,“我跟你同去。”
“王女侠你以前是‘凛枭绝狱’的副狱长,我对你的办案能力自然没有怀疑,可那地方真的……”鱼克礼道。
“莫说不适合女子出入,只要能抓住那个劳什子剑鬼,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去得。”拉姐毅然决然道。
鱼克礼见拉姐眼神坚定,只得又让人牵来两匹马,二人骑上之后一路朝升平坊飞奔而去。
拉姐平日在书院内专心习武,很少主动进城,远不如王嘉然她们对枝江的一草一木都那么熟悉。但升平坊这地方在枝江市井百姓中的知名度那可是相当之高的……
约莫跑了不到一个时辰,二人已到升平坊外,此时已隐隐听到嘈杂之声,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成分复杂的气味,仿佛不远处这个聚居点其实是一处以“升平”之名为掩盖的混乱之源。
“最后再提醒你一句。”鱼克礼把马拴在路边,对王贝拉道,“要不要跟我进去,你自己决定。”
“烦请鱼捕头引路。”拉姐一拱手,神情与之前无异。
两人走入坊内,周围尽是各色娱乐场所,令人眩目。青楼外,靡丽歌调、管弦呕哑之声不绝于耳;赌场里,呼卢喝雉、牧猪奴戏之人摩肩接踵;空气中,酒气、药气、脂粉气、烟熏气夹杂,直冲得人头昏脑涨,也难怪鱼克礼不肯带王贝拉到此。
明面上的生意尚且如此,暗地里的勾当则更是不堪。
情报交换、人口贩卖、雇凶杀人、藏匿罪犯、违禁品交易……
你可以评价这里为“热闹”,但往往还得再缀一个“混乱”。
而此时还只是将近正午,若是入夜,恐怕热闹和混乱的程度还要再翻几番。
此处正是枝江城中三教九流之人集聚之地,是与日常完全相反的所在,在这里黑与白的界线最是模糊不清,也是在这里人类的大多数欲望都能得到满足——前提是你有钱,或是价值与之对应的东西,比如相貌、身份或是特长。
杀人当然也是一种特长。
所以每天都有人会死在升平坊里,比如欠债的人,或干脆就是债主。
而由于此地势力盘根错节,官府根本没法管,而那些自诩正道的武林中人则是懒得管。
升平坊的外围建筑要么富丽堂皇要么清幽雅致,而鱼克礼要找的人并不在这些“可以摆在明面上”的地方。只见他轻车熟路,七弯八绕,最后在一处街角停步,张望了片刻,脚下一偏,随即拐进一条暗巷。王贝拉紧随其后,入眼所见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象:路两边简陋的棚屋连接成片,杂物垃圾胡堆乱放,沟渠内污水横溢,蚊蝇四下飞舞。
偏偏就在此时,天空下起雨来,鱼克礼见雨势渐猛,叮嘱了句“跟紧了”,说罢运起身法,加快脚步。拉姐也是如影随形,最终赶在被雨淋湿透之前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仍是一间不起眼的破木棚屋,屋前也是同样的腌臜,可二人进门之后发现,屋内不但不漏雨,反而颇为洁净,更无半点异味。一张花布门帘正对着屋门,帘子挑开,露出一个秃头,见是枝江城捕头鱼克礼,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