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落定定地看着面板上的提示。
    “你的剧情探索度达到了100％，已经可以算作是通关游戏了。”李蓉说，“但我的海城一中被你弄得天翻地覆，这个副本也濒临失控，所以可能你还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是宋衫影，或者说程湘南，不是我。”程落冷冷开口，坚决的与对方划开界限。
    “可他们都是程落，都是你，这是你无论如何都逃避不掉的。”
    她的瞳眸颤动着，半晌才停住，却像是死了一样。
    是了。
    不论是程湘南还是宋衫影，不论是死神npc还是游戏创始人。
    都是她。
    就算她再怎么不承认，始作俑者，其实都是她一个人。
    都是程落。
    她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导致了这一切。
    日光倾斜，黑暗即将来临。
    她站在椅子上，双臂孤独地抱紧了自己。
    李蓉也看向窗外，看见日光在她眼里越来越刺眼，远方天际像是烧了一片火。
    曾经的无数个放学时间，她也曾这样，坐在教室里，不紧不慢地收拾书桌，那时周围人有的直接冲出教室奔向食堂，有的在商量晚自习做什么习题，日光如此刻一样烧得正盛，声音也热烈张扬。
    而不是如此刻一般，安静到能听见教室内两个人的呼吸声。
    教室门突然被人拉开。
    李蓉猛地站起身，看见高瞻穿着校服，跨过门槛走进教室，仿佛要像每个平常的早晨一样，带着招摇的耳钉，挑起一边眉挥手冲他打招呼。
    “真厉害。我在外面看到浓烟滚滚，火特别大，但没多久就都没了，进来看这教室，这墙面，居然还跟新的一样。”
    高瞻笑了笑：“你果然很厉害啊，小班长。”
    李蓉的羽扇般的长睫颤了又颤，那声“小班长”在她耳边掀起层层涟漪。
    她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听到高瞻继续这样叫她。
    “你，为什么……”
    “他一直在跟着我们，说是要帮忙，其实就是为了找到你。”程落离开椅子，平静地说：“他似乎有话要跟你说，就不耽误你们叙旧了。”
    她顺手带上教室门，教室里又只有两个人了。
    “这是你长大后的样子吗？”高瞻贴近了李蓉，在她略显慌张无措的眼神中仔细看着她。
    “真漂亮！”他眼角弯着，眼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少年搬了个椅子，如从前一样坐在她对面，两手搭在椅背上，歪着头看她。
    “班长，你能告诉我，我是怎么死的吗？”
    李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半晌后沙哑道：“飞机事故。”
    那是高瞻刚刚工作准备继承父母手里的事业的时候，因为飞机失事所以死在了半路。当时这个新闻轰动一时，机舱内全员无一生还，尸骨无存。
    这也是为什么高瞻能梦到过去的事，且相比起其他学生的疯癫看起来非常理智的原因。因为身体缘故，他的灵魂实际上拼凑起来相当费力，他本身又不能像玩家们一样通过副本游戏或是记忆长廊，所以那些灵魂碎片都是李蓉一点一点拼凑起来。
    在第一次的时候，高瞻的灵魂碎片还不完整，第二次重开的时候，还差一部分，直到这一次，他的灵魂终于完整，但又因为之前的经历，所以会回想到前几次游戏的事。
    “小班长，你果然很有耐心啊，拼凑灵魂这种麻烦事也能做到。”
    “不……我只是，有很多时间而已。”
    死后停留在《玫瑰与海》这个副本的时间会被无限拉长，虽然每一次都会终结在月考前，但她能将这个过程无限循环。
    直至她找出属于所有人的最终出路。
    而现在也已经不需要了。
    《玫瑰与海》这个副本在宋衫影的恶意扰乱下，已经不能维持正常的运行了，如果她想重现一个正常的海城一中，只能是等到什么时候接替程落的位置，将惊悚言情系统变为一个更大的海城一中。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可能会随时面临毁灭？”
    “也许。”
    毕竟能决定最终发展的既不是她也不是程落。
    “那小班长，你看，这么下去我肯定过不成我的生日，我提前过行不行？”
    李蓉眨了眨眼，没想到高瞻的话题会突然转到这里，“你想怎么过？”
    “帮我实现两个愿望就行，肯定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高瞻双手合十，异常虔诚，“求你了班长，帮帮忙？”
    好吧，反正她也是这个副本的创造者，想要帮他做什么还是相对简单的。
    再加上少年的模样，让她想起了之前他求着自己教他英语时的样子。
    实在是不忍心拒绝。
    李蓉点了点头。
    “那第一个愿望，”高瞻从兜里掏出耳钉戴在耳垂上，“摸摸这个。你不是觉得很好看吗？”
    李蓉：“……这就是，你的第一个愿望？”
    高瞻：“你不是说什么都能答应的吗？就是这个。”